一个人呆在明亮得能映出她身影的电梯里,元祁手指握了又松开,反反复复,不等她放松下来,电梯就停了下来。
她将行李箱的拉杆拉到最高借以支撑身体,缓了一会儿,元祁才犹豫着迈开脚步。
一梯一户的户型,出了电梯便是走廊,两侧层次悬挂着绿萝。
外面飘扬着雪花,里面却绿意盎然。
行李箱滑过的声音,她自己鞋跟落地的声音都让元祁心跳越来越快。
又走了几步,她看到了感应门。
“沈宜言?”
元祁看了一眼敞开的门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轻声叫道。
她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没有回应。
她应该没有走错地方,但为什么没有人呢?
元祁不自觉皱了下眉头,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准备拨电话过去。
余光似乎瞥到什么动了一下,元祁下意识看过去,门边多出来了一个瘦高的身影。
像陈星锐跟她描述的那样在室内也要戴着帽子,也要戴着口罩,也像那天她在民宿里遇到的那样,武装得严严实实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奇异的,哪怕是隔了近十年再次看到,她心中还是会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元祁不再犹豫,事实上她的心情已经激动得让她根本没办法只是静立不动。
她不自觉迈开了脚步,越来越快。
可是她发出的动静却让对面的那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还侧了身子。
对方的反应也让她心中像是被泼了一瓶冷水,她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冷,元祁定定看着已经转成侧对着她的沈宜言,心里涌动的感觉更是复杂难辨。
她慢慢一步步走过去,从犹豫不决又逐渐坚定起来。
他似乎因为她的接近又要躲,可最后还是停住了没动。
元祁心中如释重负一般的又轻松起来。
“沈宜言。”
她有一堆一堆的话想跟他说,可是她只讷讷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隔了这么多年,她居然真的还有光明正大叫他名字的时候,还是当着他的面。
元祁抬手捂了下脸,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近十年。
他听到她向他走近的脚步声,一声一声。
沈宜言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在电话挂了后就立马给物业拨过去的举动。
他本来也没有想好要见她的,可是他只是问了物业的大叔,对方便滔滔不绝起来。
“人家小姑娘可早就过来了,一个人,大冷的天,还拎着行李箱,在外面一直站着就是不敢打电话……现在外面都下雪了,那孩子还一直站着,身上都落了雪花……看着瘦弱得很呢……”
这个物业大叔一向多话,但是以前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每一句都让他头脑大乱。
她才刚出门吧?怎么能在外面受冻?
电话挂断后他才惊醒过来他自己答应了什么?
他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犹犹豫豫到了电梯边,听到动静他又逃命一般地躲回了屋里。
他不知道该不该表扬自己还知道把感应门开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表扬自己没有躲回回房间里。
他不想打扰她,也不该出来见她的。
如果不是余光还能瞥见他的脚没有移动,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对着一团空气。
他怎么能一直没有改变呢?
元祁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她的情绪已经干涸得涌动不起来了。
“沈宜言。”
她放下手,又叫了声他的名字。
被元祁叫到名字的沈宜言不自觉就蜷了手指。
“我能进去吗?”
元祁默默等了一会儿,艰难出声。
刚才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见到他的激动中,这会儿情绪稍稍恢复了一些,她就觉得身上有些难受了。
在外面太冷,现在进来后,屋里太暖,她身上又烫又闷,头也有些晕乎乎的。
沈宜言匆匆点了头,迫不及待就迈步离开了。
元祁怔了下,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又看了一眼光可鉴人的地板,不由为难起来。
沈宜言没听到脚步声犹豫着转过身就看到元祁还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由僵住了。
哪怕现在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只看着他又握紧的手指,元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不说话没关系,她其实知道怎么跟他相处的。
她虽然也不喜欢多说话,但是跟他在一起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可以直接说自己想说的话,不用拐弯抹角的,就跟以前一样。
“有换的鞋吗?”
元祁轻轻地问,她总觉得自己声音大一点他就会被自己吓跑一样。
沈宜言下意识又回到了玄关处,他这里并没有给客人准备的拖鞋,不过他自己倒是有好几双。
他翻了一双新的出来,蹲下身放在了她身前。
他直起身的时候,她恰好弯腰。
两人的距离突然凑近了一些,他就又从她身上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水味,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两步,再不敢看她的方向。
眼睛虽是看不到了,可是耳朵却能听到她换鞋的声音,又一会儿,他听到了行李箱移动的声音,还有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沈宜言手指不由攥得更紧。
“沈宜言,我的衣服被雪淋湿了,你这里有烘干机吗?”
元祁换上拖鞋后也有些不适应,她知道沈宜言很高,但是也没想到两人的脚相差这么多,她穿着他的鞋简直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