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言盯着贾闰瞧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回了床边,每一步都很慢,却走得心跳飞快,坐在床边已经好一会儿,他也不能放松下来。
哪怕知道床上的人现在已经被外面的人宣布了植物人的大概率,可是他却没办法拿她当植物人看待。
他的背因为一直紧绷着开始有些发疼了起来,沈宜言挪开已经聚焦不起来的视线,目光落在那只插了针头的纤细的手上。
他只是想缓一缓,却突然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其实见过元祁这样安静在他身边睡着的样子的。
不过却是下午,天气阴沉沉的,像是到了晚上一样,所以屋里要开着灯。
她原先只是没有地方可去,才在他的一再邀请下过来。
他让她过来也并没有想好做什么。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她会答应。
他能想到的就是让她坐家里看一会书,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就行,就像小时候,去别人家里,别人会拿出零食饮料放在桌上,然后他可以跟小朋友一起说一会儿话那样。
或者听她说话就好,他又不会说话。
可是她过来后却开始帮他打扫起了房间。
到底是怎么展开的,他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就被塞了抹布,被她指挥得像个陀螺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他想要开口让她休息一会儿,她却总说等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不知不觉地,她就在他的家里忙了两个多小时。
听到她问时间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时间却不敢说出来,可是墙上挂的有表,她很快就自己看到了,只说了一句,“不早了。”
他那时很害怕她下一句话就是“我要走了。”
可是还好,她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默默的又回到了沙发边坐下,然后抬头问他,“我能不能在这里看一会书?”
他欣喜若狂的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她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学习了。
她并没有邀请他一起过去,他不知为何也不敢过去,只能自己一个人回了书房。敞开着门,坐在了书桌边,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好不容易等了半小时,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出去的理由。
他出去的时候也不敢往那边沙发上看,所以就直奔了厨房烧了水,泡了一杯茶,就在厨房干站着,等到茶杯没有那么热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端着过去了。
本来并没有几步,但是走的每一步,他都在想要怎么自然的跟她说出来让她喝茶。
结果,等他走到沙发边鼓起勇气要说话的时候,才觉察屋里安静得让他有些不能呼吸,抬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睡多久了,看起来似乎很累的样子。
还好那时候已经有暖气了。
他不敢多看,赶忙回了房间,翻了一通,才找到了一条薄毯。
心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
他给她盖上了薄毯,她也没有醒过来。
然后,他就悄悄地坐在了她对面,屏着呼吸坐了一会儿。
哪怕看不到她的面容,可是他却觉得她哪里都好。
他不是没有跟女生接触过,相反,他就是因为跟女生接触太多才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可是,他遇到的所有女生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沈宜言悄悄地把手放在了床边上,只是这样,他也觉得心安。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再去回忆跟她相处的事,至少不会刻意去回忆,除非回忆自己跳出来。
不过,大多时候还是他自找的,甚至,他明明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做,却还是放不下,还是做不到不去搜索她的消息。
所以,才会在10年后,在见到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其实变化挺多的,可是要是10年一直搜索着她的消息,能够找到她的照片,那变化就不会那么明显了,至少对他来说,看到10年后的她并不会让他觉得陌生。
他虽然是已经停留在时光里走不出来的那个人,但她跟他不一样,她不应该停留在现在。
贾闰要回医院,凌晨就打车离开了,接下来的生活,对于沈宜言来说,完全就是围绕着病床上的那个人周而复始的。
期间,他通过海外的关系请了权威的脑科专家过来,但是就跟国内的专家一样,涉及到大脑,没有一人能肯定地说出结论。
贾闰不愿意他在这里守着,一有机会就明里暗里劝他。
他知道贾闰也是为了他好。
贾闰不能想象这样守着一个人的生活,但对他来说,能守着她,比接下来一个人待着还要有安全感。
昏迷不醒的她也让他找到了生活下去的目标。
她做康复做护理的时候他就在隔壁等着,那边康复护理结束之后,他就默默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去她身边工作。
这样重复性的等待是他这近十年最熟悉的,现在再次遇到也并不觉得无法忍耐。
而且,比起来那时候寻找宜行什么都没有的无望,现在,至少她还在眼前。
只是,沈宜言也没想到,奇迹会降临得如此之快。
他甚至也没来得及为她做什么,就在一天早上,他刚看过元祁回去等待元祁做护理时从监控中听到了护工惊喜的声音。
这也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在她做护理的时候看向监控。
赫然发现病床上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立刻就要夺门而出,手都已经扶在了门框上,他却走不动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