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闻言冷笑出声,很是无奈的问到:“若郑国的圣女是她,此刻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不瞒君上,我也很希望当年是眉沁做了卜族的圣女。”
“圣女暗夜前来,还要在回去吗?”
“卜族的营帐也同我一起到了践土,明日会与君上一起,住进践土准备好的宫舍里。”
“圣女考虑周全,予又冒失了。”
“君上,事已至此,您应该想着,等各诸侯国君都到了,您应该赏赐晋文公些什么,用何种方法在盟会上,即确定晋文公诸侯霸主的地位,又能确保您与他君臣之礼不乱的格局,姒芈相信几经战乱,各诸侯国都不想在开战了,若您和晋文公能继续以君臣之礼互相待之,才是周朝百姓之大幸。”姒芈说完话,行了礼,退了出去。
“君上?”雍风看着一脸落寞的卷耳有些心疼的说到。
“雍风,你说予是不是不应该做周天子啊,怎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卷耳苦笑着问到。
“君上,天下大势如此,很多事,您尽力了。”
“尽力了?予不顾养育、扶持之恩,毒害了自己的叔父,原以为是为了天下太平,今日一看,却毁了天下太平,予毒害亲长,让天下动乱,一句尽力了,就能被原谅吗?”
“君上,好在晋文公是个知礼重恩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知礼重恩?若是之前的小白,予自然是信他的,可如今,他身边有一个料事如神、诡谲多变的王后,还有一个爱不释手的齐夫人,他的心,还听他自己的吗?”
“君上,那位齐夫人,未必就完全听命于晋王后,还有公子无亏呢,不是吗?”
雍风的话,让卷耳失笑出声,“公子无亏!”
姒芈暗夜回营帐,掀开帐门,已有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站在帐中了,因是暗夜去见卷耳,回营帐时,姒芈便没有戴她终日不离身的帷帽,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传闻说姜儿与圣女甚像,起先无亏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假。”
“公子暗夜前来,有什么事吗?”
“我与姜儿的事,想必您都听说过了,无亏唐突前来,是来请圣女帮忙的。”公子无亏拱手附身行礼到。
“我?我能帮公子些什么呢?”
“我错听了眉沁的话,将姜儿送到了晋国,如今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却不知道如何挽回,还请圣女指点。”
“公子即将齐姜放在心上,之前又为何要把人送出去呢?人既然已经送出去了,现在又想要回来,我是没办法的。”
“父王过世,齐国动乱不堪,我写信求助眉沁,想通过她借晋国之力,平定齐国的内乱,眉沁回信说,她一个人在晋国,并不能让晋文公完全听她的话,且身子年少时受了损伤,短时间内无法诞育子嗣,想要在故国寻一个人,日后也方便晋国帮助齐国稳定国内动乱,我并没有想要送姜儿去,她是我未来的王后,我怎么会把她拱手让人呢?但眉沁还差人送了一封信给姜儿,姜儿暗夜自己离开了齐国,我派人去追,也没有追到,如今这样,我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公子无亏说这番话时,表情很是无力。
姒芈看着消瘦不堪的公子无亏,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但据传言,公子无亏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如今如此轻减,怕是和齐姜息息相关。
世间女子,像齐姜这样,能轻而易举就俘获人心的,怕也是少见,她都有点好奇齐姜的品性了。
“公子,晋文公一定会带齐夫人来践土的,到时候,人追不追的回来,就看您的本事了,在这件事上,小女子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晋文公会因为我带走姜儿,举兵攻打齐国吗?”
“爱恨嗔痴,公子痛失爱侣,却还心怀百姓,实属不易。晋文公历经磨难,流落到齐国时也曾被好生照顾,想来是不会忘恩的。”姒芈平静的说。
“若他深爱姜儿呢?”公子无亏低头追问到。
“深爱?”姒芈看着万般伤心的公子无亏,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问到:“公子深爱齐姜,可愿为她出兵攻打晋国?”
公子无亏猛的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姒芈,嘴角抽动,缓缓的开口到:“我和晋文公的实力相差悬殊,我无力攻打晋国,但晋国灭齐,却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晋国接连打了两次大战,虽说都赢了,但依旧损失惨重,齐国做了二十年的中原霸主,积攒的军队,打不过一个刚刚兴起、还没确定霸主地位的晋国吗?公子没有勇气破釜沉舟,何必妄自兴叹呢?”
姒芈的话,像闷雷一般在公子无亏的脑中炸开了,他没想过攻打晋国,自始至终都没想过。
“公子回去吧,践土之盟就在眼前了,该来的人,要见的人,一个都不会少,盟会之后,公子能不能带回自己想带回的人,我们谁都不知道。”
公子无亏落寞的出了营帐,抬头,看到月挂中天,想起了那个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齐姜坐在前往践土的马车上,无心睡眠,掀开帷幔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也想起了那个让她情窦初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