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知晓自己这一招,自是让父皇伤透了心,当下是恭恭敬敬地给皇帝磕了个头,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不多时,京中便传出了那四皇子想要送母灵柩回乡之事。
虽则民间众人皆是赞叹四皇子是个大孝子,但不少知情的人,却是满脸惋惜,道着:“可惜了,可惜。”
这传言自是传到了深闺中的何绵儿府中,自父亲不与她谈论政事之后,她为了能第一时间了解外界事情的发展,特意嘱咐了自己丫鬟彩凤在外头的哥哥帮忙打探消息。
这日,她听闻了这件事,自是愁眉不展,茶饭不思。
何夫人心疼女儿,派人去熬制了她最爱的枣花酥与莲子羹。何绵儿怕母亲担心,勉力吃了几口,却是觉得味同嚼蜡。
就连朔野想要与她嬉戏玩耍,何绵儿也觉身子乏累,只让丫鬟们陪着他玩,自己却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何齐对于女儿的重重表现均是看在眼里,却是毫不松口,这事情,女儿不能沾,沾上一点,怕是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这日夜晚,已是月上中天之际,春末时分,兀自有几分微寒,何绵儿却尚未入眠,反倒是倚在闺房外的栏杆上,兀自叹息。
一时想起与陈夫子多日未见,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想到那陈夫子回乡是凶多吉少,怕是有性命之忧,接着又是一叹。
继而想到此去经年,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不由得是扑簌簌地落下泪来,又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何绵儿正在兀自垂泪之际,忽听得身侧有响声。回头一看,一人逆着月光,正直愣愣地立在那里。
何绵儿猛地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一声。
待到看清那人满头白发,竟是自己所谓的前夫许云卿之际,这才定了定心神。
那丫鬟明珠本就睡在屋子外侧,听到小姐的呼声,不由得起身问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何绵儿自是不愿丫鬟知晓许云卿半夜前来之事,于是便轻声道:“无事,是只小虫子。”
明珠这才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外面的两人却是直等到屋子里的明珠呼吸平稳,彻底睡了过去,这才出声。
“将军深夜前来,怕是不合规矩。”何绵儿冷眼看着眼前这人,只淡淡道。
殊不知,自己刚刚再次长吁短叹,暗自垂泪的一幕,被那许云卿全然是尽收眼底。
许云卿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何绵儿,只见她眼角尚且红着,脸颊上两行清泪是清晰可见,心中却是有了几分猜测。“绵儿,你可是有什么心思?”
何绵儿本是不愿这许云卿对自己是横加干涉,刚打算是冷言冷语打断她的询问。不知为何,逆着那月光,却是看清了他腰间佩戴的那把佩刀。
想起昔日被强人俘虏之际,那人曾对着自己道,许云卿的这把赤焰大刀,是罕逢敌手,就是那漠北的三十六部将集体出动,也是不能动许云卿一根汗毛。
念到此,何绵儿心中忽的有了主意,她抬头看向许云卿,眼见他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关心与热忱,一时之间,倒添了几分后悔。
她既是决心要与他断个干净,就应该直接赶他离开,而不是在这里纠纠缠缠。
更何况是借着他对自己的一番赤忱,利用于他。
只是,转眼之间,那陈夫子的温润的脸庞便映入大脑,何绵儿一想到陈夫子可能命丧黄泉,不由得是心念大动。
许云卿看着眼前的人儿低着头,见她眉浅肤白,鼻挺嘴红,却是眉头紧蹙,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是兀自在踌躇。
当下是心中了然,主动开口道:“绵儿可是在为明日四皇子出京回乡的事情发愁?”
此话一出,何绵儿只觉十分震惊,被人一语道破了心思,在许云卿面前,似乎没了半分的秘密可言。
许云卿看了眼何绵儿的表情,心下了然,知晓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但心中却是不免深感刺痛,当下是将手握成拳,极力控制自己。
何绵儿深吸一口道:“四皇子一向品行端正,谨守礼法,比之三皇子,更适合做这天下的共主,若是遭遇不幸,实在可惜。”
何绵儿这番话,虽是自己的真心话,却是从大众角度出发,意图表现自己的不偏不正。
“绵儿心中,怕不仅仅是考虑这点。”许云卿一语道破她的虚伪,直斥她另有私心。
“将军难道愿意看到百姓在连年战火之后,迎来一个暴虐之徒作为君主?那时必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何绵儿自是不在意自己被人揭穿,反倒是试图用大义去打动许云卿,将他拉到陈夫子一侧。
许云卿却是沉默了,只定眼看着何绵儿,猜测她的话语中,是否有在讽刺他为了美人的缘故,不顾江山社稷?
他全然是为了寻找她的缘故。她在知晓这件事的情况下,还是责怪与他。
何绵儿自是不知晓边境的那场战火,是眼前之人为了寻找自己发起的。那日酒馆众人的谈话,她并没有听全。
回了京中,知晓她回京的人本就是少数,她待在闺中,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没有人会去她面前嚼舌根子。
说出这话,全然是为了打动许云卿,并未有做他想。
许云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看的她有些羞怯,兀自转换了视线,尚且劝道:“绵儿所言,句句皆是出自肺腑,希望将军也能够替天下百姓多考虑考虑。”
何绵儿此话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