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地说出此话,全因着家中老爷特意吩咐,让她寻个时机,将自家小姐同这沈先生凑成一对。
岂料,这话说出口,何绵儿只浅浅看了彩凤一眼,虽不曾说话,责备的意味却是很明显的。
彩凤只吓得低头,不敢再看向自家小姐。
何绵儿看向那沈季,他脸上不动声色,全然是当作没有听到刚刚那彩凤的话语一般。
她随即是举起茶杯,饮了两口,这才搁下茶杯接着道:“先生辛苦了,那城北、城南的两处流民安置处也该是动工了,还承先生奔波走看。”
沈季轻轻摇头道:“沈季能为公主、为京中的百姓做点事情,也算是没有白活一场,虽则累些,心里也是愿意的。”
他自幼出自贫苦人家,一贯读书也是为了经世致用。虽则不能考中进士做官,但力所能及地为百姓做些事情,倒也是不觉得有辱身份。
何绵儿微微点头,心下对于沈季多了几分赞许。偶尔,从沈季的身上,她似乎恍惚能看到昔日陈夫子的身影——一个心怀天下的文弱书生。
念及此,何绵儿心下还是升起了几分感慨,心下惟愿新皇能心存仁心,泽被天下。
两人简单聊了一些这流民安置处的一些事情,毕竟此事他们也是首次来做,效果如何,如何实施,两人心下却也是有几分茫然。
眼下的情况,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生切记,万事有绵儿这个长公主在前头,凡事量力而为。”何绵儿心下有些顾虑,不知这番过程会出什么乱象,只得提前叮嘱沈季道。
沈季却是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虽则何绵儿的意思是长公主权势浩大,但话语中的袒护之意、关心之情,他却也是能领悟到的。
当下是拱手道:“公主说的是。”
两人正在讨论着同那朝中工部的人如何对接,便见那闺房的门是突然被人推开。
回头看去,只见门口明珠正一脸为难地看向何绵儿,旁边站着的,正是那有大半个月不曾见过一面的许云卿。
何绵儿一时诧异不已,不由得站起身来。
虽则多日不见,那许云卿却依旧风采未减,见有人在场,只一脸清冷地迈了进来,宛若进入无人之境,全然不将房内那人看在眼中。
门口的明珠吓得已是大气不敢出,只低声嗫嚅道:“小姐我没有拦住”
何绵儿挥手道:“不干你的事。”心下却是想到,这许云卿若是真要进来,怕是没几个人能拦得住,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明珠。
那沈季见状,立马是起身拱手道:“公主所说之事,沈季已是牢记于心,若是没有别的事,沈季先告辞了。”
何绵儿颔首点头道:“先生慢走。”那彩凤却也是机灵地跟着沈季一并出去了。
屋内一时冷清了起来,只那许云卿同何绵儿两人。
何绵儿多日未见许云卿,一时倒是想起了两人日前的不欢而散。仔细看看许云卿的脸色,倒是没有看到有不悦,心下放心不少。
却是见那人坐在了另一侧,伸手拿过了自己的茶杯。
何绵儿不待惊呼,便见那人是一饮而尽,只得讪讪道:“这是我的茶杯。”
她对于许云卿出现在此处,虽则多了几分诧异,却是全然不知,许云卿已是一夜未眠,滴水未进,千里骑马赶了回来。
只听得那许云卿搁好茶杯,问道:“那阿速吉何以突然会改娶旁人?”
何绵儿扭头看向许云卿,他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脸上的关心不似作伪,定是听到了京中的传闻。
当下便将往日的不快搁置脑后,细细同他讲了起来。
却原来,那日何绵儿在万花楼宴请阿速吉之际,几人品尝菜肴之际,那阿速吉正大快朵颐,却是被何绵儿一番话诱得发了誓,一生只忠诚于未来王后一人。
这话在阿速吉听来,自是想要何绵儿安心。所幸这番话也只何绵儿同身侧的翻译二人听懂了。
旁人只以为这两人在随意地交谈。
何绵儿听得那阿速吉说话,微微一笑道:“但愿大王您说到做到。”
那阿速吉尤恐何绵儿不信,立马是追加补充道:“此话千真万确,我阿速吉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绝无欺诈。”
何绵儿这才有些满意地看向阿速吉道:“你的话,我是信的。”这句话说得柔情满怀,眼波流转,媚态横生,看得阿速吉心下大快。
几人又吃了几口菜,甚至何绵儿还主动敬了阿速吉一杯酒,一切的一切,更是让阿速吉有几分飘飘然了。
谁曾想,那何绵儿在喝了口清茶漱口之后,突然是顿觉下腹微动,一身浅色的衣襟,已然是有了血迹。
阿速吉大骇,场面一时大乱,众人皆是有几分慌张。
那沈季立马是将何绵儿安置在园内的公主临时歇息之所,唤来了府中的御医,让他细细替何绵儿查看身子。
那来的御医,正是昔日替沈季疗伤治病的李大夫。
阿速吉一时颇为紧张,看着美人痛苦得是眉头紧皱,他偏偏是语言不通,心下实在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偏偏那文弱的管家拦着他,不让他入内,只道中原地区,男女大防需得遵守。
阿速吉焦急地等待了许久,终于是盼到了那李大夫出来,却是见那大夫皱着眉头,正悄声在跟旁边的文弱管家说些什么。
待到他想要细听,那大夫已是住口。翻译却是隐隐听到了几个词,只悄声告诉他,似乎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