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初垂首应是,宁初正觉不妥,洛瑕却早已随着容境出了霓裳楼门。
将军府的马车就在外候着,容境将洛瑕扶上其中的一辆,又淡声对赶马的车妇道:“下去。”
她周身自带的威压感太强,这车妇被迫得不敢抬眼与她对视,可看看已然上车的自家小公子,这车妇身为洛明仁的亲兵之一,到底有几分迟疑。
容境凝凝眉,又道了一句,“下去。”
她态度强硬,这车妇也知道她的身份,犹豫片刻,终还是翻身从驾车的车板上跃下,拱手道:“容大小姐见谅,保护小公子安危,实是卑职职责所在。”
容境没做理会,足尖一点,自己坐上了那驾车的位子。
车妇不由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什么,面前的马车已缓缓驶出,并渐渐加速着,远去了。
车妇不由一叹,她的娘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容大小姐,眼下竟肯为她们家的小公子,亲自去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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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容境一身白衣坐于车板,她目视前方,神色平静,便是做着这出劳出力的苦活计,姿态也自有一番别人身上学不来的矜贵雅然。
耳听着周遭喧嚣远去,洛瑕从车帘内小心地探出身子,又伸手,直直朝她后背趴了过去。
一双柔软的手臂,就这样环上她的双肩,他面上的轻纱也不知何时去了,娇软的唇就这样紧贴在她耳垂一侧。
她身子不由一僵,脊背挺得直直,一动不敢再动,“小小?”她出声轻唤。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声唤了句:“境姐姐。”
她轻轻一“嗯。”算作回应。
他环着她的手便微紧了紧,“您累不累?吹了这么久的风,又冷不冷?”
他没想到她会亲自来驾马车,若早知道,他是说什么也不肯的。
她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一双手执笔挥剑,一颗心装着天下苍生,本是招招手就有无数人愿意前来效忠的,怎能因为他,来受这样的苦?
她腾出一只手握了握他微凉的指尖,又轻轻放下,淡声道:“不累,不冷。小小先回车厢去,就快到了。”
他在她肩头摇摇首,指尖抚过她眉间的风霜,低道:“我不想回去,我就想这样抱着您。这样,能让您暖和点,也是好的。”
前路人多,他这一举,已忍了许久了,现在的路行人稀少,他便说什么,也不要再自己坐在马车里。
她眸色微深了深,嗓音低下几分,“真的不回去?”
他认真地点点头,“不回去。”
“那就,再抱紧点。”
这一声,她语调淡沉间,还隐带了低哑,极致的撩拨。
他颊边微微一烫,双臂却依着她所言而渐渐收紧,两具身子就这样紧紧贴在了一处。
“现在,您暖和点了吗?”他开口轻问。
“嗯。”她转首用自己的一双薄唇贴了贴他精致好看的侧颜,“现在,很暖和。”
只要他在,那这外面尘世再如何冷冽,她内里的一颗心,也始终滚烫。
在她清浅的吻中,他轻颤颤眸子,低低道:“您之前交代我的事情,我给您办好了。”
指的,是说动洛氏两姐妹娶林家公子的事情。
她眸间轻动,“那剩下的,就交给我。”
指的,是她城主府上他将军府提亲的事情。
他轻点点头,眼眸微阖,“我,会等着您。”
“好。”她话音落,手中缰绳一收,疾跑中的马儿便缓缓减了速度,稳稳停在了一处别苑门前。
洛瑕抬眸去看,只见那黑木鎏金的门匾之上,写着“汀兰别苑”四个大字。
汀兰别苑,洛瑕前世曾略有耳闻,据说,这是容氏所有私产中距离城主府最近的一处别苑。
其内不若城主府的奢贵华美,也不及明溪别庄的绚烂景致,只是有片为赛马而设的平整马场,宽阔敞亮,此时不用来赛马,倒是极适合在雪后玩耍。
别院的管事已敞开了大门恭敬候着,见到容境,忙躬身上前,道:“见过大小姐,里面按着您的吩咐,都收拾过了。”
容境淡淡颔首,挥手让她退下,转首对洛瑕道:“走罢。”
洛瑕点点头,跟在了她身侧,两人一道往里面走去,身后,管事的将大门紧紧合起,又扣上门闩,自退去了。
就快接近马场的时候,洛瑕玩心忽起,有意慢上两步,蹲身在地上抓起一把雪,仔细地团出个小雪球,朝着仍向前走的容境直直掷了出去。
她早有所觉,身子微微一侧,那雪球便蹭过她的一片衣角,往前飞出不远,掉落在地上,又化为一滩散雪。
而她没去看那雪球结果如何,反而回身又到他身畔,紧握了他一双通红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仔细暖起来。
他不由微微一怔,指尖的暖流似乎透过指腹,直直暖入了他的心底,耳边又听她道:“打雪仗手冷,咱们换个方式玩。”
然后,又过去片刻的功夫,估摸着他手已回了暖,她缓缓将人松开,带着他一道走入了马场。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双脚踏上赛马的场地,他才注意到,原来,这马场上的雪都被用什么器具碾压过,已瓷瓷实实地铺在地面上,走起来顺滑极了。
而她不知何时站去了他身后,双手一伸,轻易便将他的双眼遮挡。
“境姐姐?”他眼前微微一黑,再看不清前路,不由出了声唤她。
她似低低一笑,一边就这样带着他缓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