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小姐说得对啊,这几年咱们新野县的年景这么差,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是郑家却越来越有钱,这里面有大问题啊!”
“同样都是在新野县生活,咱们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他们郑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好过,这是为什么,还需要想吗?肯定是他们郑家吸了咱们的血啊!”
“唉,这个事儿就不用再说了!没听刚刚一片儿的人说吗?郑家去他们那边抢走了多少熟田?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了?唉,造孽啊,造孽啊!”
“可不就是造孽吗!别说他们那边的村子了,咱们村里,难道就没有被郑家抢走田地的?这事儿,哪一年没有?即使不是灾年,只要谁家有人病倒需要钱,那些个士族人家立刻就跟闻到血的狼一样扑过来,即使不咬死你,也得狠狠咬你几块肉下来!”
“唉,说的是啊!你说咱们这些人,日子过的本就清苦。好不容易攒了几亩地,攒了点儿粮食,只要老天爷一给脸色,这点儿田和粮食,立马就要给别人!而且,即使老天爷不给脸色,家里若是有人生个病,有个头痛脑热什么的,家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唉,有什么办法呢?老天爷的事情,谁能管得了?它说给你脸色,你就只能忍着,还能跟老天爷论理去不成?!再说了,人都是吃五谷的,只要你不是神仙,你就肯定会得病,只要你的病,那你就治不起。只要你治不起,你就得找士族人家借钱,这士族人家的钱粮是能随便借的吗?借了之后……唉!能怎么办呢?有病不治,难道你看能瞪着眼睛等死吗?”
“说的是啊!这穷苦人的日子,不好过啊!”
“你们这话说的虽然没错,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下,这士族也不都是坏人啊。你们看,像郑家和周家这种外来的士族,肯定是要吸咱们新野县人的血的。还有赵家,刘家等等这些脏良心的,也都不是好东西!可是,有人被邓家和阴家抢走过田地吗?有人因为借邓家和阴家的钱粮败家吗?”
“呃……这个……好像还真没……”
“有啊!怎么没有!我们村村西头的张老头的二儿子,就是因为借了阴家的钱,搞家败的啊!”
“呸!那张老头的二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混账玩意儿!连地都种不好,每天就靠着到处借钱借粮过日子,而且说好的借走一个月就还,结果都过了连个月了都还没还,这种说过的话不算数的事情,那个要脸的人干得出来?!就张老头二儿子那样的,不过家败才有鬼了呢!”
“这个……倒也是……说过的话确实不能不算,那个张老头的二儿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邓阴两家可是在新野县盘踞了多年的士族,既然是士族,他们发家的过程就必不可少的会有一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否则只靠正经种地、经商挣钱的话,小富可以,成为邓阴两家这样的一方大富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邓家事先在人群中安排好的人,早已背好了剧本。在这种时候,有人装模作样的提出这个问题,故意去问邓阴两家有没有过抢占人田,抢人钱粮的事情。然后,不等真正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出口,事先安排好的邓家下人便抢先举一个张老头的二儿子的例子,给第三个人当场反驳他的机会,而且这个反驳的过程中,一定要提说过的话不算数,借钱粮时说好了日期,借过之后却又赖账,家败是因为张老头的二儿子不会种田,不是个好东西等等原因。
如此一来,很多本来知道某些事实的人就会犹豫,去按照这个思路去思考,去想那些个因为借了邓阴两家的钱粮而家败的人是不是也都和张老头的二儿子一样,其实不是个好东西,其实不会种田,其实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借粮时说好的日期,到了日子却不愿意还钱粮。
其实吧,只要是因为借钱粮而家败的,有哪个不是因为到了还钱的日子还不上,而被士族人家强行收走了田地,甚至妻儿?这都是因为借钱的人不是好东西,不想还,说话不算话吗?不是!
是因为这家人屋漏又遇连夜雨,本来到约定的日期时能够收上来的粮食,遇到了某些意外的或者人为(大多数时候都是人为的)的因素,导致粮食收不回来,或者收上来的数量不够,不够偿还用。再有就是,这借钱粮的时候设定的利息太高,数学不好的平民在借钱粮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钱粮借回去之后,偿还时竟然需要还那么多,自然也就还不上了!
所以,这些被邓家提前安排在人群中的邓家下人,在演这出戏的时候,其实是偷偷置换了概念的。他们故意夸大了借钱人的个人原因,对于这个借贷过程的影响,而又人为的忽略了士族们在借钱给平民时设定各种苛刻条件,对于还钱过程的影响。
坦白来说,这种引导舆论的手法非常的粗糙,也非常的不道德。但是,不得不说,它的效果确实很好。至少,在管梨花看来,此时周围那些灾民们的眼中已经满是恍然之色了,显然他们已经接受了邓家那几个下人的论调了,即使灾民中偶然有几个灾民的眼中还有疑惑之色,但也都迫于某种压力而不敢吱声,生怕自己话一说出来,就当场被人给反驳了。到时候丢人不说,一不小心被人给打上个郑家走狗的标签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说,要说咱们新野县的士族人家,还得看邓家和阴家啊!瞧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