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所说,在场的人都是郑准经挑选过的,居住在新野县城内各个角落的本地居民,互相之间虽然不能说全都认识,但是脸熟总是有的。而且西汉人的聚居方式与现代人不同。
对于现代人来说,哪怕是门对门居住的邻居,相互之间不熟悉甚至不认识都是有可能。但是在西汉,大家可没有一回家就关门儿的习惯。而且各家也不可能用隔音棉啊,变色玻璃啊,等物遮挡、隐藏自己。作为邻居,他们互相之间连对方早中晚饭吃的什么,吃完多久之后去的厕所都知道,更不用说谁家小子在哪个大户人家家里上工、一个月能令多少月例这种大事了!
所以虽然在那个郑家布行的伙计之后,陆续又有几个站出来帮郑家说话的人,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刚一站出来,就被人当面指认其与郑家有关系!不是郑家的下人,就是郑家旁系的亲戚,甚至连家有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小时候偷没偷看过寡妇洗澡之类的事情都被扒了个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就因为郑家米行去年旱灾之后没有开张卖米这件事情,直接让郑家隐藏在人群中准备撺掇平民闹事的暗子儿损失了七七八八。
郑准一看这样下去不行,这些被人揪出来的郑家暗子们如此自作主张,不仅没能帮郑家的米行洗白,甚至还越描越黑,再这么下去,根本不用李舒继续说什么,他们郑家就要被自家这些蠢货先给抹黑成碳球了!
“不错!我们郑家去年闹灾的时候,米行确实没有开张!”圆谎肯定是圆不过去了。所以,语气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还不如直接大方承认。而且,这件事情虽然郑家做的不地道,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时那种情况,难道就只有郑家和周家两家的米行没开张吗?郑准还真就不信了!
“但是,我们家的米行之所以没有开张,并不是因为奇货可居,而是因为当时灾民往县城蜂拥,买米买粮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我郑家米行的粮食很快就卖完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商队未至,所以我郑家米行无米可卖!等到商队来了之后,我郑家从商队手中购得大量粮食,之后自然也就有了从灾民手中收购土地的粮食!”
“至于某些人说的,我郑家屯粮自居,待价而售的事情,纯属胡说!”郑准瞅准时机,也不管别人会不会相信,先把关系撇清了再说。哪怕不能洗清此事给郑家带来的污名,至少也要洗一下再说。
而且,发灾难财这种事情,是一个家族崛起的必经之路。这种事情做便做了,决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说!毕竟大家伙儿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大哥别笑二哥!这本是各大士族之间默认的潜规则,可是李舒这个愣头青竟然不守规矩,直接将这件事掀了出来,而且还将这口大锅往郑家的头上扣。
对此,郑准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解释两下就完了。所以,郑准在帮他们郑家解释了一番之后,不等李舒开口,就直接掀桌——使出了水鬼战术!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郑家做的确实有辱门风。但是,我们郑家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郑准大声朝周围的平民喊道,“去年,我们郑家的商队被奸人所袭,无法去别的县运粮,而其他家族的商队运粮回来之后,又不肯将粮食卖给郑家。所以,受到排挤的郑家不得不出此下策与那些奸人……”
“郑大公子!你们郑家在新野县也算的上是有名的士族了,你身为郑家的长子,要成为未来郑家家主的人,说话的时候,还是颠倒黑白,扭曲是非的好吧?!”李舒不等郑准把话说完,便似笑非笑的打断了郑准的话,微眯着眼睛对郑准说道,“咱们新野县说小不小,但要是说大,其实也并不是很大!凡是在新野县发生的事情,有几件是能瞒过所有人的?!”
“去年,旱灾爆发前后,你们郑家的商队是否曾受到袭击,在场这么多人,知道的人怕是不在少说吧?!”
李舒此言一出,显然是要让周围的平民们证实一下郑准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而周围看热闹的那些平民显然也都理解了李舒的意思,所以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人群中,再次响起了阵阵哄闹声。
“去年郑家的商队遭了歹人了吗?我怎么没听说?”
“遭……遭了吗?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遭了吧?郑大公子毕竟是郑家的主家,怎么可能说谎呢?”
“呸!郑家的大公子就不会说谎吗?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郑家的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刚刚那些人你们没看到吗?凡是给郑家说话的,全都是郑家的下人。呸!没一个好东西!”
“是啊!刚刚那些人说的那么肯定,我还以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结果他们全都是郑家的下人,说出来的话全都是他们自己编的!这可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这些人……咦?那个谁,你刚刚好像是在帮郑家说话是吧,难道你也是郑家的下人?!”
“我,我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你可别乱说话,我告诉你,我不是郑家的下人,我不是任何人家的下人!”
“是吗?你急什么?!唉你们大家活儿看看,这个人是郑家的下人吗?”
“他不是!好了好了,你别乱喊了,他不是郑家的下人!”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了看!”
“这个人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是城东的吧?”
“城东的?我家就在城东啊,我来看看。”
“城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