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伴随着一声厚重的号角声,打破了应有的宁静。此刻,所有在工作的民众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抬首望天。
北方,苍山连绵,由远至近,一股一股灰黑色烟缓缓窜上天际,连接百里。
由赵至秦,十余年来,岁月能够夺取人太多的记忆,但唯独此景烙印在心中的残酷的印记。
长城示警,烽火连台。百里之域,尽燃狼烟。
这是胡人大规模入侵才有的景象啊!
十里长亭,云中境内所有的亭长第一时刻召集了自己所在区域的里正,指挥着他们组织黔首远迁。连通着云中境内十余座县城的道路之上,随处可见一批批携家带口的民众,正往县城赶去。
那里有着坚固的城墙,那里有着粮库,那里有着士兵和武器,那里便是安全的保障。
家没有了可以再建,命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只是,终究还有着连县城远离长城近的民众。他们之中,要么带着口粮弓箭遁入深山,等待着战争的结束,要么聚齐在附近的寨堡之中,抵御胡人的入侵。
这是东胡人。
当年,自从李牧戍守云中之后,东胡就没有在赵国手上占过便宜。唯一的几次进攻,还使得东胡元气大伤。
现在,那个胡人畏惧的名字已经消逝。面对大秦,他们终于压抑不住自己贪婪的本性,选择和匈奴一起大规模入侵。
现在帝国双线作战,极西之地,有匈奴数万骑兵,而东方,亦是有东胡大举入侵。
形势极其危急!
而在长城边界,一场场交战正沿着长城展开。无论匈奴如何奔袭,他们的脚步永远都被限制在长城之外。
作为几十万大军的主将,蒙恬很明白。这次匈奴大举入侵,不是打一场两场就能嬴的。
想要嬴,就必须把他们杀怕!
因此,他手上虽然有十万黄金火骑兵,但并不敢将其全部投入战场。而是先依靠长城地形,不断防守。
想要将匈奴击溃,就必须一击必杀,最好是能将这几万人留在长城边界。
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杀!”
箭矢凌乱的飞过火光,扎进泥土,厮杀的脚步从羽箭旁迈过去,有血淋了下来,延绵数里的战场,战争的声浪撼动了十万人的阵型。
一员白袍小将正带着一队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向着匈奴的骑兵战阵冲杀而来。
此人,正是钟离昧。嬴政离开桑海之后,他就接到调令,直接来到了九原。
他一人带领的两支黄金火骑兵交织穿插,将匈奴左侧鏖战的阵型分割成数十小块,途中有将领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时,推过去的洪流再次返转,大片大片的将他们击溃。
血水夹杂汗水混成污秽贴在脸上,他拉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又一个匈奴头领死在他箭下。
随着每次弯弓,都有匈奴人倒下。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屠杀。
看着周围人一个个倒下,有些匈奴人顶着破毡帽,惊恐的嘶声大喊:“头领死了,死了,快跑!”
一时间,局部开始溃逃。
而团结在钟离昧身边的数百人,乃至周围拼杀的身影俱都发出怒吼,他们仍有余力。然后,发力朝前再次突进,这是一支敢于正面与匈奴抗衡的骑兵。
在他们看来,前方,不过是一些温顺的羔羊罢了,最多就是数量比较庞大的羔羊,起码在他们看起来是这样。
因为,他们不仅是黄金火骑兵,更是黄金火骑兵中的精锐部队。
数个时辰的厮杀,这数千人里有一些倒在了地上,剩下都在呐喊、狂奔,轰轰轰的脚步声疯狂的踏过地面,在左右两侧骑兵的掩护下,朝敌人第二阵列的防御凶猛的冲了过去。
“杀——”
脚步、呐喊犹如排山倒海的巨浪,下一秒,冲锋的身影举盾顶在了前方,后面的同袍张大了嘴,唾液挂在嘴角横飞,露出狰狞恐怖的面容,挺着长枪在盾牌与敌人盾牌相撞的瞬间,鼓足全身的力量刺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
巨浪扑过海岸的延绵声响,马与马之间相撞击,凄厉的嘶鸣声响彻战场。
片刻后,匈奴军中两侧的数千黄金火骑兵再度回转,狠狠将他们的阵型凿烂。
双方鏖战数十日,蒙恬才将最后的队伍投入战场,为的,就是将匈奴队伍全歼于此。
狼嗥响起来。
从城墙远观,匈奴的将领似乎作出了回应,这场厮杀让他们也有些心惊。阵型的溃逃,士兵的死伤,让他们心生退意。
但现在想走,晚了!
一轮一轮的冲锋,这些骑兵就如没有感情的怪物一般,机械的完成着杀戮的命令。
精准,犀利,却又无比的残酷与强大。
“这帮疯子!”有匈奴人一边逃跑,一边破口大骂道。这样的精锐,简直是闻所未闻!
蒙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周围黄金火骑兵便是笑出声,随后前方的身影站立,枪身缓缓举在天空,锋锐的枪头映着残阳反射橘红的光芒,
而后,马蹄踏出一步冲下草丘,枪尖划过弧形,狠狠刺下。
披散的红缨吹到脑后,那张充满野性的脸孔化出狰狞,声音陡然暴喝:“兄弟们现在,碾碎他们!”
身后千余骑兵先是缓缓跟着移动,越来越快,铁蹄犹如雷霆翻滚,草屑卷起在翻腾的马蹄间,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朝着匈奴人那边猛扑而去。
“杀——”狂奔的身影嘶吼。
狼嗥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