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转角处,看见一人正坐在游廊外的长椅上拨弄着指甲,崔嬷嬷本想转身绕过她却不想被她叫住。
“崔嬷嬷这是要去哪儿?”
崔嬷嬷侧过头微微俯身:“不知仲秀姑姑有何吩咐。”
仲秀起身朝着崔嬷嬷走去,她身着一席暗黄色的宫装,在红墙绿瓦的宫苑不免有些显眼,宫女们也纷纷躲开,她们一瞧仲秀的服饰便知这是个有身份的人,仲秀轻声启口:“不知千凤台一事,可是与关屏宫有关吗?”
“是奴才不小心。”崔嬷嬷抬眼睹了眼仲秀,只敢自己将责任都揽了下来,也不敢牵扯到关屏宫的主子。仲秀走到崔嬷嬷跟前,微微耷拉着那一双戾气的眼睛:“想必康妃身边的孙姑姑已然是为嬷嬷安排的差事吧!”
崔嬷嬷愣了愣,不想仲秀如此直白,仲秀便接着说道:“这晨夕九所的主事,资历颇深,贵妃打算将她挪去内侍局辅佐新上任的尚宫,这空下来的位置,不知崔嬷嬷可有意向争取一下?”
崔嬷嬷不敢出声,只是微微抬头望向仲秀,仲秀红唇轻启:“这晨夕九所虽不上是个上好的地方,到底也不比主子们住的宫殿差,即使现下成不了这儿的主事,到底也算的上第二把交椅。”
“贵妃娘娘有何吩咐?”崔嬷嬷轻微弓着身子,轻声问着,仲秀咧嘴一笑看向崔嬷嬷方才说道:“贵妃也自是知晓康妃让了你为李良人选掌事宫女,贵妃也不会为难你,长公主回宫少说也要常住一段时日,晨夕九所也自当会派些小宫女前去伺候。”
崔嬷嬷听仲秀如此说着倒是知晓了贵妃的用意,仲秀拍了拍崔嬷嬷的肩膀,替她理了褶皱的领子:“崔嬷嬷是个聪明人,跟着贵妃娘娘,不比攀附着康妃差。”
晨夕九所正大殿的门敞开着,主事正坐在主位上端庄大方,见崔嬷嬷进殿便是缓缓起身,崔嬷嬷左右打量着殿中想拿她取笑的人,顿时抬头挺胸假装着霸气,她微微行礼:“给主事大人请安!”
“崔嬷嬷在宫中任职已久,内侍局传了话来,今后便是主理新入宫宫女的训诫之责,望诸位积极配合。”梁主事一身褐色的袍子,暗红色的褂子上绣着绯红叶子,不同于殿中他人的服饰。梁主事一对棕色的鎏金耳环和暗银色的冠子很是不搭,倒是发髻两侧的红宝石步摇显得整个人高贵了几分,崔嬷嬷到底在千凤台做了那么多年的主事,也是知道那鎏金耳环是方婕妤的陪嫁。
一旁的柴颖颖冷笑了一声,起身微微行礼:“咱们倒比不得崔嬷嬷在千凤台做过多年主事,到底是咱们没见过世面,还望崔姐姐日后多加提点。”
柴颖颖乃方婕妤庶出的堂妹,按着年龄是比崔嬷嬷小了一大截,柴颖颖的祖父是于老爷子从前的参军,原本是让她嫁给于大公子的,却不曾想前脚刚踏进宫中谋了个职位,崔家的女儿就匆匆忙忙嫁进了于府,崔嬷嬷虽只有个同样的姓氏,跟京中的崔家没有半分关联,然而柴颖颖对她依旧是没有好脸色。
崔嬷嬷站在殿中,见大殿中并没有空座,以柴颖颖为首的几位嬷嬷皆是向她投来目光,崔嬷嬷有些无所适从,仿佛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梁主事咧起嘴角微笑着:“这后殿中,原先老嬷嬷住的地方难免有些晦气,然其他居室都已有了人,正巧正值新宫女入宫,就劳烦崔嬷嬷住在排房边上的那间厢房中,一来好管教那些个新人,二来也让她们长长见识,咱们这些人还没在内宫任过职!”
“崔嬷嬷见多识广,想必受嬷嬷教导,那些新宫女会更受管教呢!”柴颖颖附和着,神情自若,倒是比戏子更会做戏,崔嬷嬷只是睹了眼在座的众人,随即浅浅行礼,却是掩盖不了内心的暴躁。
楚子月出现在街上的时候有些懵懵懂懂,眼前有些模糊,只能听见前方很是热闹,他揉了揉眼,一望四周才知晓是姜府附近的巷口,见眼前百姓跟扎堆儿似的,他便赶忙围上去。凑近,瞧见镶着金凤的喜轿直被抬到姜府门前才停了下来,若非圣上赐婚,凤凰的规格是不会出现在宫外的,更何况金凤乃公主下嫁,子月凑上前,以为皇帝将长孙子安下嫁给了姜良畴,心中倒是有些闷闷不乐。
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姜良畴从轿子前的汗血宝马上跳了下来,身着一袭正红色的袍子显得神气十足,姜良畴手执一柄大红的绣球,等着轿中的女子出了轿子握上绣球另一端的红绸,楚子月问着一旁的百姓,可周围的人似乎是看不见他一般根本没有理睬他,他本想拍身边一大哥的肩膀,却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那人的身体,他愣了愣,心想难道是一场梦?他朝着前方走去,走到汗血宝马跟前,然而在场的目光依旧是聚集在新郎新娘的身上。
一对新人从外院穿过了二院,走过了穿堂前的游廊,迈进了里屋,位于高堂的不是皇帝与贵妃,也不是宰相与夫人,而是穿着皇后凤袍的女人,那女人他是未曾见过的。殿中的陈设是一如既往,红色的绸缎是格外的醒目,原本青灰色的墙壁被刷上了崭新的颜色,似乎是仿着椒墙,高贵而奢华。
女人板着一张脸,赤金凤凰步摇带给她至高的荣华,她却冷眼看着面前的新人,待新人行完礼,新娘被老嬷嬷扶着去了里屋,楚子月好奇便跟了上去。直进了内院,走了片刻才见新娘被嬷嬷扶进了一门口挂着俩大红灯笼的院子。
嬷嬷吩咐了在院中伺候着的婢女便笑着退下,一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