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顺二十年,寒冬,大雪覆盖了整座城。
临东街上的铺子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几个孩童在街边上堆着雪人,两家卖包子的吵了嘴,只说着谁占了谁的位子不让不罢休。一顶十六人抬的轿子在楚府门口停了下来,龙纹的帘子被一旁的内侍掀了起来,立在楚府门口的门童赶忙上前:“四爷也来了,今天可是热闹了!”
“七弟也来了?”
门童答道:“正是呢,四爷快请进吧!”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这刚才进了腊月,京城中老老小小就都裹上了厚实的棉衣,这个只属于北方的寒冷伴随着瑟瑟冷风阵阵袭来,刮在脸上是极其的不舒服。不过在这看似太平的盛世,再冷的冬天要是忍一忍都会等到来年万物复苏的春天。
正好一抹墨绿色出现在楚子月的视线之中,就是这墨绿色在皑皑白雪里显得有些突兀。楚子月捏了个雪球狠狠地向那边砸去,直让一个身影猛地从雪地里站立了起来。被砸中的是诸皇子里年纪最小的长孙靖琪,身为老幺的他刚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他的生母是康妃,在诸皇子中便是更加的顽劣。
“你竟敢将那么脏的雪球扔到我的身上,你好大的胆子!”长孙靖琪凶狠地说道,却丝毫不带有一丝的恶意。楚子月大笑着,上气不接下气:“瞧你现在这个模样,倒像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你可别说你是公子了,别人没的人听了去好不体面!”
“楚二娃,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小心我让母妃赏你这个月临摹一千张书法贴子!”长孙靖琪怒气的朝着楚子月走去,一般高的个子,在楚子月的面前却没有丝毫优势,他瞪着那双眸子,倔强而又霸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这可是新做的衣裳,哪个给你的胆子弄脏我新做的衣裳的!”
康妃陪在陛下的身边有几十年了,她算是陪在陛下身边最久的妃子,虽没有贵妃的位份高,好歹也有着两个足已依靠的皇子。
“哟,七爷这是生气了?看来这新做的衣裳的确是金贵呢,我这等小人怕是赔不起吧!”楚子月开口呛道,他是楚家将门中唯一的子嗣,楚将军为平反而亡,皇帝特敕封楚家为一等镇国公,楚子月便直接就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过了年才满十六岁的他,如今是京中最得意的少年郎。
或许是因着他是楚家独子的身份,皇帝也格外照顾他,让他同宫中出生的皇子一同学习玩乐,康妃也常赠他上好的诗词画作。
长孙靖琪嘟着嘴,皱着的眉头透着一股子稚气,他和楚子月的年纪相仿,却总是爱和楚子月嘀咕着,楚子月抱臂,接着说道:“七爷想要件衣裳得多容易,还没等说一声就有成千上万的闺阁小姐争先恐后的送上门来,只怕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家的衣裳入不了您的法眼呢!”
长孙靖琪依旧是噘着嘴,拍了拍肩头的白雪,直愣愣的说道:“我偏是要你陪我件衣裳,不然……”
“不然怎样?”楚子月抬高了眉眼,一副挑衅的姿态,长孙靖琪却是从身边的松树上抓了一手白雪,迅速捏成球就朝着楚子月的方向扔去,楚子月身为楚家的后人,如果被这雪球给砸中,就算不传出去都会被府中的人笑话。所以楚子月能够急忙躲开,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刚想咧起嘴角的长孙靖琪就没那么的高兴了,他板着脸,不满的启口:“真是不公,你少说也得赔我三件衣裳才够!”
楚子月笑着拍了拍长孙靖琪肩上的白雪,却一把将那肩上的雪给糊到了长孙靖琪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长孙靖琪不禁向后一缩,正好没踩稳台阶的他,一屁股就坐在了雪地里。
“少爷,四爷带了新衣来了。”
一个小厮进了内院唤了一声,楚府的府邸在京城中虽算不上是最大的块头,但论起装潢也堪比当朝王爷的沈府,楚子月支应着便是蹲了下来,他看着坐在雪地里的长孙靖琪说道:“七爷怎的这样容易就被推倒,日后若娶了夫人可怎么是好啊!”
楚子月起身拍了拍手,似乎从小到大,捉弄长孙靖琪已经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乐趣了,他朝着穿堂走去,笑容却在脸上挥之不去,让身后坐着嘟嘴生闷气的长孙靖琪气的牙痒痒。
长孙畀容穿着暗花色的长袍,他比长孙靖琪年长四岁,是宫中的四哥儿,可怜生母只是一个下人出身,就算如今贵为二品昭仪也摆脱不了骨子里的卑微。长孙畀容长相不算俊朗,唯一有过人之处的便是在文学才情上,他常年久居书房,养了一身的文人风气。楚子月简单行过礼,长孙畀容不解的看着子月,微微皱起眉头:“子月兄弟今日怎如此守礼,倒是叫我有些意外了!”
“怎么,我就非得是粗人才行?四爷也太埋汰我了吧!”楚子月表现的有些不满,一对眼睛充满着幽怨。长孙畀容笑着让了楚子月坐下,方才启口说道:“谁不知道你是最无礼惯了的,可长姐就中意你这样放荡不羁的性子,等你做了我的姐夫,我才看你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楚子月翘起二郎腿,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这还是算了,你还是找别人去当你的姐夫吧,我可不够格,等过两年说不定就上战场了!”
瞧着楚子月说的这样一本正经,长孙畀容倒有些难以置信,他笑着看向子月:“若说旁人我倒是信的,你……还是算了吧,我瞧着七弟上了战场你都是拿不起刀枪的公子哥儿!”
正此时,长孙靖琪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