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鸿才疯狂的想要阻止,可终究慢了一步,他跌倒在地上,亲眼望着那个女子扑进别人的怀里,看着银枪将她刺穿,鲜血飞溅,喷洒到他的脸上,她与别人紧紧相拥在夜幕的余光中。
楚子月紧紧抱着谭天成,脸颊靠在他胸前,好似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般,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和害怕。
“谭允至,是个女儿。”鲜血随着她说话从她口中流出,红得刺目。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谭天成口中涌出,他知她在说什么,不舍的望着她,眸底深情。
“我妻,对不起……来世…再陪你……看尽万千繁华。”
撑着最后一口气的谭天成,好似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终是带着微微的遗憾闭上了双目。
“你自己说的,陪我看尽天下,你…食言了。”
楚子月忍着疼痛抬头,在他闭目垂下的双眼上轻轻印上一吻。如珠的泪水从她苍白的脸颊滴落而下,她面上却依旧挂着一抹绝美幸福的浅笑。
谭允至,你是世间唯一一个愿为我拼尽全力也想护我周全的人,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相知相守,可你眼底对着我的霸道和温柔,早已不知何时入了心扉,余生没你,我又怎能活。
既然你不能陪我看尽万水千山,那我便陪你去看地狱繁花。
来世,最美待嫁年华,我等你来娶我。
不若,我娶你,亦可。
“谭允至,天黑了,你知的,我怕黑…等我…”
晚霞落尽,她看到光亮的地方,谭天成正温柔的向她走来。鲜血似喜庆的颜色,给他们铺上了一层红妆。楚子月嘴角带笑,泪珠落入发髻,终于随着谭天成而去。
来生,早些来寻我。
‘愿…君安好,承君不弃,必生死相依。’
那时来生树下许的愿,不过一句…承君不弃,今世必生死相依。
她做到了。
城头上,浦星华泪目的望着漫天硝烟中紧紧相拥立的两人,心口的位置竟有些微疼。好似那道飞奔到心爱之人怀中的倩影还在眼前,那不顾一切的模样,像极了飞蛾扑火。
明知拥抱到他会死,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去拥抱了。
楚子月,你终于奋不顾身为自己活一回了。
“啊!”
那悲到极致的嘶吼,庞鸿才竟在众人面前,瞬间苍老了许多,最后一口鲜血喷出,人倒进了横尸中。
季展鹏看着那由一把银枪贯穿相拥而立的二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眼眶滑下泪水,闭目跪了下去。
两军已经停止厮杀,海宁国主帅战死,此战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滚开。”屠九恶狠狠的将季展鹏一把推开,刚毅的脸上泪痕犹在,他悲愤的抱起二人的尸身转身离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怒道:“将黄庆山压回海宁国听候陛下发落,给我把她看好了,打断四肢,她若敢咬舌自尽,便割了她的舌头。”
黄庆山竟不反抗的任由别人将她压下,泪水席卷了脸,她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眼睛却一直望着那相拥而亡的两人。
海宁国修罗王战死,一时间整个海宁国都为之撼动,海宁长公主惊闻噩耗晕死了过去,若非澹台学义下死令命众太医从阎王爷手里抢命,怕是也随着儿子谭天成而去了。
而另一边,吕世云再次从大喜大悲中醒来,望着桌案上整齐摆放的酒坛子,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将酒送去皇陵小心存放,待朕百年归老后,陪朕一块入皇陵吧!”
无悲无喜,总大过于哀吧!
“是。”
一旁新提上来的大太监急忙退下去办。
海宁国长公主府,海宁长公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了,谭天成二人的尸体已被运回。
已是秋末,夜间寒凉,挂满白绫的灵堂中央,海宁长公主忍着心痛来到儿子的棺木前,看着儿子酷似亡夫的脸,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大姑姑,这名女子,可否能随允至入葬?”澹台学义这是在征求海宁长公主的同意。
其实,如果海宁长公主不同意,他也会把人同谭天成一同下葬的。毕竟,那是他最好的兄弟喜欢的女子。这女子情深义重,他岂能再做那打鸳鸯的棒子。
“也是个痴儿。”海宁长公主看向另一个棺木中的女子,心底亦很是疼惜。
她们也算是婆媳初见,不想…却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来见。
都是痴儿啊!
那日战场上楚子月义无反顾选择与谭天成同死的事,他们都知道,尤其是海宁长公主最为触动。当年谭天成父亲战死时她也想追随而去,可终究舍不下嗷嗷待哺的幼儿。
“皇上,她是战儿喜欢的女子,也是他唯一承认的妻,就算死了,我们也不能委屈了人家。求皇上下一道旨,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谭家族谱,有名有分的和战儿同棺同墓。今世算他们夫妻命薄,但愿来生还能续此情。”
“朕知道了,大姑姑,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有何可哀的,我儿有幸,有如此情深义重的妻长眠相伴,该喜才是。”海宁长公主虽如此说,眼角都泪水却流得刚加汹涌。
天下最悲之事,莫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澹台学义回宫后,对着谭家下了一道旨,让谭家族长将‘楚门女谭天成之妻楚子月’刻进了谭家族谱,让她以成王妃的身份跟谭天成同眠。
黄庆山因违反军令害死天成王爷,澹台学义大怒,压至城外斩首,白家九族受牵连皆被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