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言重了,公主于庞某有恩,怎敢担公主大礼。”庞鸿才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二人又交谈了会,庞鸿才将人送回招待海宁国众人的行宫,便深夜回了庞府。
庞府除了守夜的老奴小厮,其余人皆已退下,此刻的庞府比以往更为安静。
“将军可要吃些夜食?”守夜的小厮恭敬的问道。
庞鸿才摇头:“不必了,去给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你下去吧!”
小厮领命,低头轻步退下。
明月窗头,才下心头。
‘如若你只是个普通的姑娘,那该多好。’
寂静的夜里,夜色凉薄,是谁叹了一句终负年华。
颜白莲在床上躺了半月,每日喝了药睡得比以往死沉了不少,醒来的时候,小皇帝静静的躺在床头睡得正香,睡梦中的小脸上眉头紧皱。
她眸底难得温柔,轻轻的抚了抚吕世云的脸颊。
“来生,我们都做一回普通人吧!”
若当年她没有那么大义,在吕智唯死后便远离了这场是非,自己是否会如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嫁人生子,每日家长里短,守着油盐酱醋平凡简单的过完此生呢?!
或许会吧!
人生没有回头路,选定了,纵然前路披荆斩棘刀山火海,也得咬着牙硬着骨头去闯。
因为,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平凡之路,这一世许是不可能了,但愿来生吧!
这辈子为了世间所谓的大义,她选择做了一个满腹心机城府的女子,但愿老天若怜悯,来生便让她蠢笨些。
小皇帝醒来时,颜白莲已经不见了,他惊慌失措的找遍了整个宫殿,最后才在床头拿起那封留书,那张纸上没有过多的写着什么,只写了几句话,却更像是她的绝笔。
‘此去应是难归,吕世云,姑姑用一生为赌注,只赌这大卫江山安好,只赌你安好。’
“姑姑,我们可以再等等的,等吕世云再长大些就可以保护姑姑了,吕世云不愿姑姑舍命。”泪水模糊了吕世云的眼,他紧紧的握着那张书信,身体僵硬的站着任泪肆意而出。
‘男子汉大丈夫,只许流血不许流泪。’
恍惚间,姑姑严厉的话语好似还在他耳边。
“姑姑,吕世云不哭,不哭。”
他使劲擦掉脸上的泪痕,可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完。
殿门外,晖星听着殿内如小兽般的嘶吼声,眼底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现下颜家家主刚死,颜文栋要重新部署暗宫,也是他们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这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若错过了,不知日后又还有怎样的变故。
如今,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也只能靠那丫头的最后一搏。
十多年前,先皇后被血虫所害,朝中大臣逐渐被虫控制为颜家所用,先皇想尽办法乃无果后,暗部传来颜家私下大肆寻找体质特殊的女童的消息。这消息恰巧被颜白莲听到,也不知她是如何办到,当她再次回来时,已是顶着颜文栋义女的身份。
能在颜家暗宫活下来的,自是最出色的,那时先皇见着早已不似初时模样的女子,心中不忍,甚至动过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念头。
然,终究在这乌邑国江山百姓与她之间,先皇选择了前者。
先皇去时,最放心不下的人不是年幼的小太子吕世云,而是他那当作亲妹的义妹…颜白莲。
那时,颜白莲还不叫这个名字,她说她叫小柒,众人也都喜欢唤她小柒,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姑娘。
……
颜家暗宫中,墙上燃着的灯火将整个黑暗照的亮堂堂的,唯有角落里几颗忽明忽暗的夜玉如还在闪烁。
颜白莲手中握着一柄蛇骨刀,身上那一袭红衣已经换成了一尘不染白衣,三千发丝随意落在肩头,面上浓浓的妆容早已洗净,一张秀美的小脸上无悲无喜。
“什么人,胆敢私闯暗宫禁地。”
几名黑色劲装的黑衣人手拿利刃警惕的走了过来,目露凶光。
“取你们命的人。”颜白莲冷冷的望着走过来的几日,手中蛇骨刀起,鲜血顺这刀剑滴落,那几名黑衣人亦随着刀尖血滴倒地。
她一步步走着,雪白的裙角已染上点点血色,如同冬日中的傲雪寒梅,怒极待放。
十年,她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了颜家自认为最锋利的一把刀,终于在这暗宫的最深处找到这些巫虫的破解之法,亦找到了颜家最大的巫虫培养之地。
她要毁了这些害人的东西。
颜家的暗宫禁地与外边格局并不相同,为养毒虫,这禁地旁挖通了一条暗河,这条暗河连接这京外的护河城,深不见底,地下虽是流动活水,面上却像一潭沉寂的死水。
颜白莲不止一次进出过此地,然每次见着满地黑漆漆密密麻麻还在蠕动的虫虫,后背仍旧毛骨悚然。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满地的虫虫,手中拿着一瓶化虫水,并未动手,而是目光紧紧的望着暗河中央如蜂巢一样的东西。
“丫头,作为颜家最锋利的一把刀,老夫倒是低瞧了你。”
不知何时,颜文栋已经站在禁地入口,正阴狠的望着她。他身后跟着的依旧是一脸纯真到可怕的颜玉如。
在她一路屠杀到此地时,便已有人逃走去禀报颜文栋了。他会赶来,颜白莲意料之中。
“老贼,你错了,从始至终,我都不是你颜家的刀,而是斩你颜家项上人头的刃。”
从她故意装作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