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她把他搂在怀里,一双红瞳渐渐恢复了正常。
“你睁开眼,和我说说话好吗?我该怎么救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啊……”
话语声刚落下,湛蓝的光芒渐生,缓缓将小希笼罩起来。
“这……怎么回事?”艾浅不懂,她拧眉瞧着。
小希的身体竟渐渐透明了,蓝色的光芒变得浑厚,盖过了他血迹斑斑的面颊。
随着不断加深的光芒,他的身体消散了,艾浅抱着一团烟絮,没有丝毫真实感。
“不要!不要!”她大叫着,只觉得痛彻心扉,然而怀里的人终究是不见了,只剩下她微弯的臂弯。
艾浅瘫坐在地上,她很迷茫,甚至惊叹,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老妇人?她又是怎么变成了一个怪物,她的小希为什么就没了……
她觉得难以置信,这一切肯定都是幻觉,又或者她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她给了自己重重一巴掌,真的很用力,鲜红的掌印只一会儿就显露出来。
可她没醒,那匹马儿独自在黄沙中萧条着,怪物的拖痕被沙子掩盖了许多,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就算怪物真的存在过,万一她的小希还活着呢……
“小希……小希!”她又叫了两声,嗓子干哑得厉害,字眼哽在喉咙里,几乎吐不出来了。
没有人回应,手指上的黄宝石黯淡无光,像极了一块粗劣的顽石。
她不得不相信了,小希真的远去了,枉生也没了生气。
“小家伙,你比我还能说大话…陪我一辈子,你拿什么陪我呀!”她一边嘟囔着,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将浮在面上的黄沙沾湿了,泥土黏在脸上,她不想管。
她牵起缰绳,落寞地吟唱“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说的就是她了。
“咦……好冷!”她淡淡开口,呓语般。冰冷的雨水滴落到她的脸颊上,她麻木了,过了很久才注意到。
扬起头,才发现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雨,雨滴不大不小,她的鬓发上已经沾满了细白的小珍珠。
风儿是轻柔的,可吹在湿漉漉的肌肤上,是透心的凉,就像她的心一般,凉到了谷底,谷底是寒冰深渊,她深陷在里面。
雨渐渐大了,打在脸上,很痛,她伸手拂过面颊,是鲜红的雨水,哦…原来她脸上受了伤。
也懒得去管,痛就痛吧。
大雨瓢泼,黄沙全泥泞了,踩在上面,有很刺耳的声响,她听不真切,只觉得周围很吵。
“姐姐…姐姐…”小希好像在叫她,他声音很轻,带着空灵的意味。
“我在,我在……”她着急地应道,模糊的视线扫来扫去,没有影,又觉得处处都是影。
漫无目的地走着,竟又重新回到了村口。
这个小村庄没有名字,黄沙垒筑的铭牌残缺不堪,茅草屋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早就斑驳了,现如今经过大雨的洗礼,复又鲜活起来。
“哪里来的破村庄?又是哪里来的怪物?”她喃喃自语,手指松开了缰绳,顺道扯过一旁的废木块,一个人舞起剑来。
她本不会舞剑,所有的招式都来自叶悠扬从前的肌肉记忆,但动作如此熟练,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木块扫过积水的地面,迸溅出一片细碎的泥泞,她的裙摆急速旋转着,带动着透明的雨滴,黄白交织,迷乱了所有景象。
“嘶……”马儿怪异地长鸣,朝着来时的路奔驰而去,这纷乱的雨景里,只剩艾浅一个活物。
“砰……”手里的木块被折断了,断掉的一边直直飞出去,击碎了那剩余的铭牌。
她跟随如柱的大雨,一同跌落到地上,整个人似乎静止了。她毫无生息,也不动弹,但那圆睁的眸子却没有闭上,定定地瞧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冰冷的雨水溅到她脸上,洗涤了那黏腻的黄泥,光洁的面颊此刻却苍白不已。
雨水累积起来,顺着她的脸颊缓慢攀爬,她感到呼吸有些急促了,气也喘不上来,可她不想动,伤痕满满的身体不想动,她那愧疚无奈的心更是不想动。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她恍惚中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漫天弥漫的白就是地狱的底色。
“咦…”雨在这时却停了,她酸胀的眼眨了眨。
不对!雨并没有停,透明的水柱不可计数,仍耸立在半空。
终于,她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双尖头锦缎长靴,丝丝缕缕的金线勾勒出一幅她看不懂的图画。
“快起来吧,再不起来就要淹死在这水洼里了…”这人声音里带着几分讥笑,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艾浅一下便听出来了,她心里有气,气得快不行了。这次她想动了,可是在雨中瘫软已久的身体像是被人定住了穴位,她动弹不得。
“起来!寻死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人又开口了,轻蔑中又有几分焦虑。
“咳咳咳……”艾浅咳出了声,她的嗓子完全发炎了,疼得厉害,全身不停抖动着。她想停住,但一咳便停不下了,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才会罢休。
站立着睥睨她的人眉头紧蹙,幽暗的瞳孔里是令人参悟不透的神色,他眼眸一闪,直接丢掉了手里的油纸伞。
“起来!”他蹲下身去,用尽力气将艾浅的身体摆正,她的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便向他倒去,混着黄泥的衣裳紧紧贴在他华贵的衣服上,他无暇去管。
只是任她依偎着,直到她麻木的身体舒缓过来。
“好了就起开。”他说话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