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是要来此地买奴隶吗?我便替老爷挑奴隶。”
要说这挑一个奴隶回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顶多就算是买了一件更贵重的物品回去罢了,不说买下奴隶绰绰有余,再不济,也是出的起钱的。
陈赋骅闻言,微微一愣,盯着女人那双乌黑的眼眸,随后定定的说道。
“准了,去挑吧。”
若是不买个奴隶回去,只是单纯的打听消息,未免显得太刻意了。毕竟他们走了这么多家的贩卖奴隶,没有一个买回来,光光是在这里套话,他们也不是猜不到其中的目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佯装来买奴隶,先挑个回去。
阿熹走上前,奴隶主朝着她的背影说道。
“这些个都是好的,若是需要个会什么刺绣的也是有的,尽管挑,这些都是刚刚送过来的。”
他这般说道,手中揣着装着滚烫热水的汤婆子。
话虽如此,可从他们手脚上留下的烙印一般印记的痕迹,显然是被绑了很久的奴隶。要么是卖不出去,要么都是从其他奴隶主手中转过来的货色。
阿熹的目光平静的扫过那一张张死气沉沉的面容,他们互相簇拥着。就像是一群被关押在地牢里头的囚犯,面黄肌瘦的模样,带着一身贫穷的味道,其中充斥着越发浓郁的罪恶味。
这种熟悉的味道很快就让阿熹锁定了目标。
她朝着那一群孩子们走去,他们可怜的身躯干瘪的堆积在一起,像极了一堆干枯的稻草。
“我要他。”
阿熹话落,奴隶主与陈赋骅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看着她纡尊降贵般的从那一堆活死人之中扯出了一个瘦弱的少年郎,他那双亮的发黑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倔强的光。
那副情形就像是一头野兽叼着猎物朝着他们炫耀着战利品。
女人的手如同无法挣脱的桎梏,让他无法挣脱,少年郎倾尽所有力量摇动女人的手,却发现她稳如泰山般不为动。
这女人力气好大。
他死死的盯着女人宽大兜帽之下的面容。
冷清而不具备任何情感。
六根清净说的大抵就是这种人吧。
眼中没有情绪,仿佛只是一对黑曜石,纯粹的让人可以随意赋予它任何定义。
平静的让人觉得冷漠。
“他?”
奴隶主与少年郎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笑意。
“这孩子是个不听话的,被许多人退回来过。”
不必奴隶主说,阿熹也清楚他个不爱听话的,衣衫褴褛之下露出青紫的痕迹揭露了这个人受过不少的苦头。
“无事,既然她都挑了,随意吧。”
奴隶主笑盈盈的收过了钱财。这人是个难以驯服的,所以在卖价上也低出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陈赋骅牵过绑在小少年手上的绳索,那副局面像是刚刚从某处流放的罪人。
“我没名字。”
“没名字?”
陈赋骅略显迟疑,随即抬头瞧着忽而间停下来的小雪,沉吟道。
“既然你是在一片小雪之中遇到的,又是快到了正午,不如叫——”
“狗蛋吧。”
话毕,这话就是出自陈赋骅之口。
阿熹微微侧过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陈赋骅,他人中的假胡子衬的他那张冷峻的面容分外严肃,一本正经的样。
肃穆的重复道。
“李狗蛋吧。”
显然,李狗蛋也没有想到新主子取名字会这么随意且没有任何文化素养,像极了暴发户。
“也成。”
他没有拒绝,作为奴隶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余地。
他低下头去,额前的头发厚厚的遮住了他的眼睛,被陈赋骅牵着,走过人群之中,颓废的侮辱斗败的公鸡。
市集上很热闹。
阿熹并不被四周的热闹所影响,她正自顾自的思索着,等待着时机,诚如有所准备的野兽,伺机而动。
陈赋骅也在思考着问题。
眼前的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着实张扬,甚至有些嚣张了,如同眼前所看到的她一样,表里如一的一个女人。
张扬恣肆。
率先掀起风波的是穿着红衣女人,她正从不远处飞身而来,身后正是寻她而来的仇家。
女人随手几个斩风,将附近的摊位都打翻了,那些摊位被这阵斩风吹的东倒西歪,摊位上的物件都被洋洋洒洒的波倒在地上,更有摆放出来买的零嘴被零七八碎的打乱在地,地上的物件错乱在一块,人群四散,原本满满当当的巷子,现在街头到街尾都是冷清的样。
不难看的出来,大抵是发生了什么乱子。作为城主之子自然是有义务出面了解一下这场幺蛾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熹的斗篷被斩风吹起,露出她那张冷清而令人印象模糊的面孔,随着风压消散又落下。
而陈赋骅更是因为被眼前的骚乱所吸引,失了注意力,手中一松,好似丢了什么物件似的,仔细一看,这李狗蛋因着骚乱得以一时跑了!
混着人群,一时散在陈赋骅视线之外,没了身影。
这到手的奴隶跑了,对于陈赋骅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见状,女人也没什么好奇的。
亦或者说,她根本没打算要把这狗蛋带回去。
那一身烈焰如火的衣衫,好似烈火之中佳人,长发竖起,略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肤白凝雪,眉目如画,朱唇一点。
“看你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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