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老钟一家三口进来二门,杨氏将陶罐放到正房,钟小荷则是搬来了椅子,放到后园子通风处,
老钟把放着杏脯的盖帘放在椅子上,拿掉笼屉布,又把杏核摊开晾晒。次日中午,还是要挪到院子里暴晒,效果更好。
平时少量吃杏子,杏核都是扔掉的,或者被小孩子们拿去晒干,玩一种砸杏核的游戏。
可现在老钟有了心思,自然要先把杏核留起来。
“我以后要种个果园子,种很多果子孝敬爹和娘。”
“呦,闺女,行啊!老爹就等着啊!"老钟笑眯眯的,不管可行不可行,闺女孝心就让他乐呵几天的。
不过,种果园子么,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整个县他也没听哪里有果园子的,都是自家种上那么一两棵在院子里。果子下来,也就吃几个尝尝鲜,剩下的都是摘下来零星卖掉,换点小钱添补点嚼用。
至于大地那还得种粮食呢,谁家奢侈拿大片地去种果树?
别说柳城,就是整个营州这个地儿,都是三年一小旱,五年一中旱,十年一大旱,粮食都不够果腹的,村里很多人家,一天只吃两顿,每顿能吃个七分饱那都是富裕人家了。
就算有富于,那也要留存起来,防止灾年。
现在看老百姓生活还过得去,主要是营州的地理位置造成的,营州是通往北面的咽喉,那里是契丹控制的大草原,而东面是渤海国,所以营州自然也是兵家要塞。
好在自打世宗皇帝平定中原,又收复燕云十六州,当然也有营州,打痛了外族不说,还略放松了边贸,所以有这几十年的太平,营州的百姓才能休养生息,慢慢生活好了起来。
想远了,拉回来,还说果园子。
果子金贵,确实好吃,可谁家见天着买,十天半月吃一次不错了,那还得是条件好的人家。
果子难储存,放在外面不过几日光景就会烂掉,窖藏倒是能多些日子,可类似这种杏子,那储存时间也不会久。
上面说的是家里果树几棵的情况下,要是真有果园,产量相对大,本地也消耗不了,只能外地销。可这玩意不仅不耐储存,还极易磕伤碰伤,一上路,损失那就不是一星半点。
除非……
老钟看了看那正在晾晒的,金黄色,油汪汪的那一枚枚杏干,不,是杏脯。
要是成了,那可是稀罕物。
那果园子也不是不能种,不仅能种,保不齐,还有大赚头。
让钟小荷没有想到的是,煮杏子的汤汁,竟然受到一家子的欢迎,上到老钟夫妻,下到虎字和二蛋。
真是谜之奇怪。
这味道跟水果罐头里面的汤汁味道有点像,只是太甜了,有点齁的慌。只虽如此,依然让他们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特别不能理解的是老钟竟然也喜欢,不是说成年男人一般不喜欢吃甜的么?尤其老钟这种壮体格子,明显风格不搭嘛。
晚上睡觉的时候,风格违和的老钟摸着黑跟自家娘子唠。
“杏脯这事我觉着有搞头。”
“早看出来啦,你说有搞头,那肯定就有。”她就知道自家老钟有想法,不然不能跟做贼似的自家偷偷在厨房做。
“嘿嘿~”老钟就是喜欢自家娘子信任自个儿的劲儿,“我跟你说,我得抓紧安排多收些杏子,再者,白糖笸箩啥的,也得多准备点,这晾晒杏脯的事儿就落你头上了,及时通风,翻面,最要紧的是别让虎子和二蛋偷偷嚯嚯喽。”
“行啦,我晓得。是不是太急了?”
“能不急嘛,杏子没几天了,再者,过些日子我要到府城去进货,顺便拿到那边试试。要不然就咱这小县城,能有多少销量。”
“倒也是。”说完杨氏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说,闺女记得那边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原来我也担心,但你看,她性子好,还惦记着吃,想来也不是坏事,你看这不就带来好事了?”
“那倒是,这点闺女随我。”
“前阵子我还琢磨再干点啥,这不就有了?不然,我都有点想跑东北了。”
“啥?跑东北?孩子爹,那我多担心呐?”
“行了,就是想想,这不没实施么,别瞎担心了,睡吧。”
老钟心里也叹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拼劲儿就小了,一想到出远门,就有点畏首畏尾,出了门就惦记家里。
自己是全家的顶梁柱,人到中年,可虎子还小,婆娘又是个温软的性子,以前闺女还那样,要是自己有个好歹,那他们娘仨咋整,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现在姑娘好了,总算是境况比以前好多了。
往东北,主要就是边界贸易,那边的山货便宜,运往南却卖的非常贵,是一本万利的事。
可银钱不是好赚的,不要说人流复杂,就是一路上的老林子,就够喝一壶的。就算有官道,也不行,不仅有猛兽出没,还有刀头舔血的悍匪。钱丢了是小事,可命也会跟着没。
要想稳妥,就得依附难免来的大商队,可也要分出一些银钱来。
算啦,这条路暂时还是不想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学的都送走了,老钟和阿花同志开始分头行动。
老钟一顿忙叨,一边在西市,也就是他的粮油铺子门前及附近,挂出收购杏子的牌子,另一头,又在后园子清除一块地方,垒了一个简易的灶台,上面又安上一口大铁锅。
“爹呀,这晒出来还不知咋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