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梨惊讶地睁大了眼,“啊。”
徐娘子抿嘴一笑,眼儿斜挑,浑身散发着惑人的风情,“怎么?我容貌输于你母妃就样样都输给她不成?当年若不是我心性高不愿低头,哼,如今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
胡梨也跟着笑道:“得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母妃当这个平西王妃也当挺辛苦,就你这性子也不见得能比她做得好。”
徐娘子眼珠儿一转,点点头,“这话倒也没错。”说完盯着胡梨道:“你就不好奇我与你父王的故事?”
胡梨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不就是从良伎子被婆母捧打鸳鸯,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嘛,戏本里常上演的。只是我倒奇怪以我父王的强势真要娶你进门,祖母怕是阻拦不了吧。”
徐娘子先是一笑,后又长叹一声,“让你这样一说我都觉自己这十多年的纠结很是无趣了。唉,其实我并不是西蜀人,十多年前江南战乱,我跟着教养我的嬷嬷一路逃难到西蜀。
我那教养嬷嬷的心肠算是好的,日子过得再艰难也没逼迫我们姐妹做不愿做的事。只是,一路上的日子太难了,到处征兵四处都是流民,我们一群弱女子行走在外可不就成了丢进狼群里的绵羊任人宰割的?于是姐妹们越来越少,我因着年龄小最后倒是跟着嬷嬷逃到了西蜀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只是我们这一群人没得别的手艺,总不能眼看着一家子老小被饿死吧,所以只得重操旧业。当年你父王被我一曲霓裳舞吸引便想纳我进府,只是那会我被人捧着颇有些自命清高,说是不愿为妾。当时前王妃新丧,你父王也没一口拒绝,我倒真生出几分期盼来。可后来你祖母派管事给我赎生,想把我打发得远远的。
我好不容易历经万苦才从江南逃到这里,怎么愿意回去,无法之下只得找了你父王寻求庇护,兜兜转转之下还是进了王府,最后还是没逃过做妾的命运。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一早就进府算了,说不得现在我也儿女成双,日子美满了。”
看着徐娘子一脸落寞患得患失的模样,胡梨赶紧打断,“行了,人生哪来那么多早知道呢。即便是没有我祖母的阻绕,你也不可能成为我父王的继室,这一点你心知肚明。我父王不开口就是无声的拒绝了。而且你如今日子过得也不算差,比起外头小门小户的正经娘子也不输什么,再说你年纪又不大,好生调养生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徐娘子讪然一笑,“你看看我,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想得通透,也是,不说逃难的时候,就是在园子里正风光时也不过是别人买卖的玩意儿,如今有吃有喝有人侍候的,倒是矫情起来了。其实你父亲算是有情义的了,认为当年是他一句戏言让我受了你祖母牵累,所以才想给我一个安身之所,这才给我个名份的。否则再过两年你出门了,我倒是不好安排了。”
胡梨诧异道:“你与我父王是才定下名份的?”
徐娘子一挑眉,“要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与你父王在年前就有了苟且吧?”
胡梨尴尬地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徐娘子摇头笑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在府里还是你的教习娘子呢。你父亲最多就是跟王妃提过一两句,让她多照顾我一些,多给了两个侍候的人罢了。”
胡梨除了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误会可真是大了。徐娘子离府前的那晚她碰到的自以为的“私情”估计是平西王与徐娘子要商议纳妾的事吧。
“你年纪又不是很大,怎么就没想过出府去嫁人呢?”
徐娘子嘲讽地笑了笑,“我这个年纪嫁人有什么好,不是给人当后娘就是当老妈子,还不如一个人过得舒服呢。而且这些年也让你母妃把我给养刁了,只怕一般的人家养不活我。所以为了后半辈子的安稳还是不挪窝了吧。”
胡梨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只要你没打扰别人。
前世这句话被她奉为至理名言,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个笑话。手握权势的人要掌控一个人的生活那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儿,像太夫人一句话就让徐娘子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平西王一句话就将她圈养了十来年,最终还是叨进了嘴里。
徐娘子如此,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都如此,依赖家族,依赖男人,信奉在家从父出嫁出夫,没有自我。她能跳出这个桎梏能过上自由的日子吗?
徐娘子也是个洒脱不拘的人,看着胡梨不出声,感叹了一回便过去了,“你说我也真是糊涂,跟你一个小女娃说这话,若让你母妃知道只怕是要怪罪我了,你母妃不会罚我抄书吧,听说你以前是常被罚抄书的。”
“不会。”
看着徐娘子松气模样,补充道:“我母妃不会知道。”
“也是,你母妃成日里那么忙。如今王爷在府里只怕更是没心思管你了。”
胡梨笑了笑,平西王妃就是不忙也没这般细致地管过她,今儿来潮风阁的事只怕都没有注意到。
“你今儿特地堵了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我这不是看你日子过得无聊,想起前年我答应过你的,要教你舞剑的,怎么,懒散惯了不愿意动了?”
胡梨终于感兴趣了些,坐正了身子,“你有空?”
徐娘子撇了撇嘴,“我闲得只差每天扳手指头过日子了,你说有空没空。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