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也知道,村长口中的见不得光并不是说他们的吃食是偷鸡摸狗得来的,只是现在正值东北大旱、颗粒无收的灾难季,他们村里突然莫名出现的那么多粮食,必须得藏着掖着。
她面露难色,又道:“村长,那年轻人瞧着不像是坏人,而且穿得很好,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若是让他们在外面待一晚上,怕是人要遭罪……”
村长闻言,将脸别到另外一侧,似有些怒意。
张大娘见状,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是张大娘也没离开,她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华见两个都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在自己面前因为这个事情争执闹矛盾,只觉得有些无奈,愈发觉得自己这爹有些孩子气了。
他开口,打圆场:“爹,若是不让人进村,张大娘怕是一夜都睡不安生了。”
而后,他又望向张大娘,道:“张大娘,你真的可以确定,他们俩明日一大早就离开村子?”
张大娘一听有戏,赶紧点了点头:“阿华你放心,明日一大早,他们肯定离开的。”
阿华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还有些气鼓鼓的村长道:“爹,要不你看这么行不行,想让那两人进来,但是不准他们四处走动,也让张大娘千万不能将粮食的事情说了出去。”
村长见儿子都为张大娘求情,愈发觉得有些吃味,索性闭上眼睛,但是耳朵却是竖着的,生怕错过了阿华的一句话。
“若是明日一大早,他们都不走,那儿子我就拿个棒子,将他们赶出去。”阿华拍了拍胸口保证。
“你打得过人家?”村长啐了一口,“你就是用蛮力,人家富人家的孩子都是从小就学武功的。”
阿华一听,越发觉得自己的爹跟个三岁孩童一般了。
阿华知道,先前他爹还是因为张大娘不听劝要领人进村所以生气,现在就完全是因为自己帮助别人而不帮他说话,所以他生气。
“爹,现在天色这么晚,让人家赶路确实不妥。”阿华又道。
村长闻言,气鼓鼓地用拐杖重重地跺了跺地面,然后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往里屋走,一边走还一边气道:“反正你们都不听我的,我也不想管了……哼……”
村长本来就走的慢,话都说完了,脚下还没走出两步,瞧着他模样,阿华更是失笑,不得不跟上了村长的脚步,顺势扶着村长的手:“好了,爹,你慢慢走,我扶着你。”
而阿华另一只手,对着身后的张大娘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回去,这边有他哄着爹就行了。
张大娘见状,知道村长只是闹别扭,其实已经松口了,便转过身子,疾步往回走。
想着那两个年轻人还在村口等着。张大娘心里委实有些担心和过意不去。
待到张大娘再次回到村口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过了快一个半时辰了。
天色太暗,张大娘腿脚又不方便,心中着急,还不小心摔了个跟头。
虽然心里着急,可是力不从心,在回来的路上。张大娘都在想着,君泽忆会不会因为等不及,已经离开了。
可是等到回来的时候,见到君泽忆居然还安安静静地站在村口,不急不恼。
甚至在张大娘满心内疚地走过去的时候,君泽忆还面带笑容地对她道:“老人家,不知道我们可否住下了?”
见到君泽忆如此,张大娘内心的愧疚感险些爆棚。
“小伙子,等久了吧?”张大娘道,“快跟大娘进屋,吃点东西。”
因为觉得是自己耽误了时间,让两人等了这么长时间,所以张大娘心里有愧,完全将先前村长特意嘱咐的不能暴露了村里有粮食这个秘密。
进了屋子,点上灯,张大娘让君泽忆两人先坐着休息,喝点热水,然后就往后厨走了进去。
在后厨里忙活了小片刻,张大娘就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
“快来吃点东西,肯定饿了吧?”张大娘对君泽忆和胥一说道。
君泽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张大娘端在桌上的面条,只见里面不仅有菜有蛋,甚至在面上,还有好几片油滋滋的大肉片。
这生活水平明显比起普通人家好的多了。
就算不在闹旱灾的时候,普通村民吃得起肉的多,但是鸡蛋是个精贵的东西,一般村里人都会拿出去卖,根本不会留给自己吃的。
只是君泽忆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诧异,反而赶紧拿起筷子,对身边胥一道:“吃几口吧,赶了几天路,一口热食都没吃到。”
胥一了然,动起筷子。
君泽忆作为皇子,就算再饿,吃饭也是优雅高贵的,而胥一不一样,他几口就将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喝了。
吃完之后,胥一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望着君泽忆碗里的面,似乎在说:你若是吃不完,我来帮你解决了吧?
君泽忆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张大娘道:“老人家,我这仆人胃口大,家里可还有吃的了?我会付钱的。”
张大娘见胥一这孩子生得精壮,饭量还大,竟生出一丝亲切感来,想起了自己儿子栓子来。
栓子也是个饭量大做事能干的孩子,只是出去做活几年,没有回来过,她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吃顿饱饭。
也许是想到了孩子,张大娘觉得若是自己对胥一好了,说不准在外面,也会有人对栓子好。
她赶紧往后厨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