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人一男一女,女的正靠在门上抽烟,男的则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很不见外的坐在岛袋君惠的书桌旁边,开着她新买的台灯,翻着她桌子上的书本。
见两人态度大方……虽然大方过头了一些,但至少没翻箱倒柜,不像是贼。
岛袋君惠想起自己晕倒的事,以为是这两个生面孔的游客把自己带回来的。
她想道谢。
但开口之前,冷不丁听到书桌前的年轻男人问:“‘命样’平时真的住在这?”
岛袋君惠被戳中秘密,心里腾地一跳:“……什么?”
杜林标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
“这间神社里没有她的生活痕迹——衣服只有两件同款巫女服,符合尺寸的木屐只有一双,款式和绑绳都很老旧,但鞋底几乎没有磨损。另外垃圾袋、吸尘器、排水口之类的地方只能找到黑色的发丝,但从旅行手册上的照片来看,她头发明明已经全白了,难道……”
岛袋君惠逐渐全身僵硬,按在床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编织了近百年的谎言,还是要被揭穿了吗……
这时,她听到那个黑衣人若有所思的接着刚才的话总结:
“难道她真的已经到了半人半神的境地,身上染有神力,所以不会掉头发?她现在在哪?”
“……”
岛袋君惠缓缓的、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旋即又感到很愧疚——这又是一个被假传说蒙蔽了的无辜旅人。
她掐死自己的良心,慢吞吞的回答杜林标刚才的问题:“曾祖母现在在瀑布旁边感受水和海洋的气息,每年祭典之前她都爱去那里。
“没有生活痕迹,是因为……嗯,因为……”岛袋君惠一下编不出来。以前从来没有人擅自闯进神社乱翻,还把这个问题直白的问出来过,她对此毫无准备。
门边的贝尔摩德发出一声嗤笑,中二病真好骗。
神社里不仅缺乏命样的日常用品,其实还有一套易容工具。
只不过贝尔摩德比杜林标先看见那一包东西,把它藏起来了。
她对长生不老的研究项目毫无兴趣,也乐得看见其他人往错误的方向跑,再加上杜林标既然敢威胁她过来,用她钓人鱼,活该这人吃瘪。
其实,同时发现“命样不在家”和“家里没有命样的生活痕迹”之后,就算找不到易容工具,也不难想到命样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但杜林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世界观好像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正常人夜晚看到天幕上划过一道奇异的光,可能会想:“啊是流星”,或者“啊是飞机”,再补一个折射散射之类的光学现象来解释为什么光会显得异常。
但这光要是被一个坚信外星人存在的人看到,他可能会先想,这是一架路过的ufo。
贝尔摩德觉得杜林标就是这种情况。
目前来看,这也正是他独自出任务时效率低下的原因之一……
杜林标没在意贝尔摩德突如其来的冷笑,反正这个女人平时也没少阴阳怪气。
他看向神情恍惚,貌似很虚弱的岛袋君惠,见她解释不清“命样为什么不掉头发”的问题,不太在意的摆了摆手:“算了,你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也正常……可以给我几支箭吗?”
岛袋君惠微微皱了一下眉,倒不是对被同龄人喊小姑娘感到不悦,而是由于过去的遭遇,她不太喜欢张口就找自己要箭的人。
她像打发以往的游客一样说:“儒艮之箭只会通过抽取号码牌的形式颁发,每年三支。马上要到祭典了,您可以买一块号码牌,到时候碰碰运气。”
“祭典是在三天后,我还有其他事,等不了那么久,而且那点箭也不够。”杜林标翻了一下旅行手册,思忖道,“反正箭只要有神力和头发就能制作,可以提前赶制出来,对吧。”
“……?”
岛袋君惠只听过让她在抽号码时动一动手脚,或者把旧箭送出去的要求。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要她现做。
……还有,“那点箭”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多少??神社又不是批发市场!
问题太多,岛袋君惠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反驳。
可能是把她的无言以对误解成了犹豫,杜林标宽慰她:“我不会白拿你们的东西。”
岛袋君惠叹气:“不是钱的问题,这是非卖品。”
“物物交换总可以吧。”杜林标抬起手,指间夹着一张合照。
岛袋君惠借着台灯的灯光看清照片,像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半晌没能出声。
杜林标看着照片上几个被戳出针孔的人,和下方疑似被泪水泡过的痕迹,自然而然的提议:“你好像跟这三个人有仇——你出箭,我出她们的命,很合理吧。”
这种带点鼓动性的推销语气,让岛袋君惠想起了镇上某个热情的导购。
但眼前的人可不是在推销商品……那是三条人命啊!
好一阵,岛袋君惠才缓声开口。
因为突然被人戳破杀心,她嗓音都变得干涩起来:“我没有。我只是……”
杜林标打断她:“不用跟我客气,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可以对彼此坦诚一点。”
他随意翻着桌上的笔记本,合照就是他从本子夹页里找出来的。其中某一页的纸张上画有简笔画,线条杂乱,乍一看像是走神时随笔涂的乱线。
但杜林标看过这座岛的地图,很快把它们和某一处瀑布对上了号。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