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的很快,方市长说,“都是地道的东北菜,你在京城可不多见,赶紧尝尝。”
周扬说,“大爷,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朱三儿和他老丈人早就把饭店开到京城了。”
“我还忘了这茬,是叫迎宾楼吧,不错。”
一时间方市长也唏嘘不已,当年那个还跟着方家奇几个屁股后边的小伙子一转眼都成了商海里翻浪的巨擘。
周扬可,“王老师身体还好吧?”
一提到王老师,方市长脸上忍不住笑意,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子,指着周扬跟大伙吹嘘道,“咱们省恢复高考第一届状元,还是我爱人教出来的。”
不过很快又拍大腿可惜道,“你王老师也是倔脾气,爱钻牛角尖儿,自从你和爱红丫头上了京城,就又从行政工作转到了教学一线,可这几年县高中愣是没出过一个华清京大的苗子,是不是你小子把县里的文气儿都耗光了?”
周扬不好接话,只能陪着笑。
坐在方主任一旁的王部长举杯说,“我托大,跟方市长叫你一声扬子,你别嫌弃,来,走一个。”
“不敢不敢,您叫我三娃子也成,乡里乡亲的,您又是我长辈,应当的,我敬您。”周扬知道今天这顿酒是如何也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
自己虽然不在体制内,但他手底下的产业目前在东北占比很大,老家亲戚又都留在东北,万万不能摆架子拿大。
他们俩一举杯,大伙也都跟着举杯。
烈酒入喉,嗓子火辣辣的,他跟着道了一声,“爽快!”
对面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说,“虽说是到京城了应该入乡随俗,但还是咱东北的苞谷酒够味儿,说起来这酒还是周厂长的厂子酿的。”
他有印象,说话这个姓金,原来是县里分管治安的同志,跟着方市长一块升上去的,算是方市长的铁杆儿。
袁小顺也提过这个人,当初到东北跑车,没少受人家照顾,要不然地痞流氓,小混混动点手脚,就够袁小顺喝一壶的。
硬碰硬的碰一场,袁小顺自然是不虚,就怕小混混们玩阴损的,扎邮箱,铺钉子,管保让你头疼不已。
这个是真要感谢的,他举起酒杯,遥敬对方,“金局长,我敬你。”
金局长一饮而尽,客气道,“都是为人民服务,不兴这个。就是你这一走好几年,也没回公社看一眼,公社的同志们都觉得挺遗憾的。”
这样的话,在座只有金局长说合适,一来他是从基层升上去的,最早在公社工作,算是周扬的同乡,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以老乡的立场来讲。
“最近有点忙,等闲下来一定要回公社看看。”周扬附和着说道,其实打心眼里对公社也好,周庄大队也罢,感觉变了。
赵兰香生大壮的时候,他回县里之后去了一趟周庄,乡亲们太热情了,完全是把他当成国宝熊猫来观看,闹得沸沸扬扬,故乡已经不是记忆里的故乡了。
他晓得都是大海惹的祸,他是受了无妄之灾,真追究起来,也还是他自作自受。
家里这点情况,瞒得了外人,却瞒不了对周家知根知底的乡亲们。
大姑父家里原来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乡亲们看在眼里,大江大海兄弟的发迹,肯定少不了他的手笔。
就连最早因为齐建设车祸风波被腰斩的水库工程,都因为大海的发迹,又热火朝天的重新上马。
老周家现在绝对是公社的土皇帝,威望和实力都一等一的那种。
方市长带过来的其他年岁小一点的也过来敬酒,他是来者不拒,统统接下。
戒酒有一段时间,刚才又喝的太急,肚子里开始火烧火燎的翻腾,他夹了一口菜,说道,“老家的苞谷酒劲太大了,一时间还真适应不了。”
方市长拍着他肩膀说道,“你先歇一会,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大海替你打一关,从右边开始。”
大海早就翘首以盼了,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折腾也有年头了,大大小小的酒局经历过不说一千,也得有八百,本以为自己应该没了一开始的青涩和莽撞,可手跟嘴都不听使唤。
也晓得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往常总某位酒桌上的朋友说及跟领导汇报工作时,如何战战兢兢,当时他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这是人之常情。
他壮着胆子站起来举杯,“领导,我敬您。”
对方也挺客气,举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内心澎湃不能自已。
这些领导往常可不容易见到,他稍微熟识的两个也是泛泛之交,还多是通过赵大海的关系认识的。能够绷着脸朝他点点头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更不要说客气的称他周厂长,这样的情景就是做梦也不敢想。
平日里迎来送往还是某某科长、主任居多,现在有了结识大人物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胆子渐渐大了,言谈举止越来越得体,这几年的锻炼算是显现出作用来了,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和几个县里升上去的干部称兄道弟,哥长哥短了。
也得了市里工商口领导的拍胸脯保证,将来食品厂利改税,肯定优先考虑允许罐头厂参股。
喜悦之情刚爬上眉梢眼角,又被一种失落感填满。
市食品厂他已经盯上了一个多月,尽管他求爷爷告奶奶,人家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如今还是要靠扬子,没有他这个三弟人家又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