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太越想越伤心,默默地哭了起来。许是怕孙子、孙女发现,她歪在车窗边上,一只胳膊遮住眼睛,佯装睡觉。
只是肩膀却不受控制地轻颤不停,仔细些还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古天星看到此景,也跟着难受起来。毕竟自己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八年多,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怕老太太觉得丢了面子,她也故意装着闭目养神。
只是小堂弟毛毛毕竟年幼,看着自己奶奶这样,知道她是哭了。小屁股稍稍往前挪了两下,轻扯了下古安夏的衣服道:
“三姐,奶奶是不是哭了?”
古老太有种被孙子撞破的窘意,遂凶狠狠道:
“哭什么哭,我睡觉呢,都怪你个小崽子把我吵醒了!”
古天星心有心让她奶哭个痛快,毕竟还是要往前看,只要活着,家业什么都是会有的!
可是现在被这么明晃晃地点出来了,也不好再装了。
她温声安慰道:
“奶,您别多想,现在咱们离开,是为了活下去。
只要能活着,往后孙女给您置办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再配几个丫鬟小厮伺候。孙女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
古天星说完还朝老太太眨了下眼。
老人家转念一想,可不是,咱家可跟别人不一样!咱可是仙女托生的人家,往后必是大富大贵的。
只要先把眼前这个坎儿过了,都会好的!这么一寻思,她心里到痛快了不少。
毛毛扣着小手,眼巴巴望着自家堂姐。只觉堂姐实在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让那么凶的奶,笑了起来。
古老太心里舒坦了,接着纳起了鞋底。
这一路不知要走多久,最是废鞋,可得抓紧赶制。
古天星又坐了一小会儿,骗她奶自己有点晕车,下去将三叔家的小柴妞换了上来。
古老太一阵抱怨,那么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金贵的,多走会怎么了。
倒不是古天星要做好人,毕竟自己这灵诀可不是白修练的。
别说赶个路了,就是遇上地痞流氓,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她也能以一敌三。
既有这个能力,又怎么好看着个小奶娃受罪呢。
连着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古里正便让大伙原地休息,弄吃食。
古老太正在指挥儿媳妇们忙着,里正家的老太婆古方氏就走了过来。
她直朝着古老爹哭诉:
自家牛车少,拉着粮食和家什,再加上你大哥,实在是载不动孙子们。自己也不多求,只希望明个出发,能让她老五家的小孙子上车歇歇。
古老爹不好拒绝大嫂,也不好与之辩驳,又觉着只添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刚想开口应下,古老太便笑着对古方氏道:
“大嫂真是,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非得找我家那个死老头子!”
嘿,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暗戳戳编排自己私下找小叔子哩!要是给自家老头子听到,那还得了!
古方氏不敢掰扯,只好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来意。
古老太当下红了眼,抹着眼泪道:
大嫂疼孩子的心我理解!你瞧瞧,我家的小孙子们,走的那小脚上都起了一排血泡。
我这做奶奶的心疼啊,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啊……呜呜呜
古方氏被噎的“哼!”地一声,轻骂古老爹一家不是个东西便走了。
此时,古猎户家也忙碌开来。他家其实并不是真的猎户,只是很多年前遭了灾。家里的田地大多卖了出去,只剩几亩荒地,实在无法养活一大家子。
古猎户无法只能常去双鳌山外山打猎,补贴用度。
他家虽不是富户,却是人丁兴旺之家,有足足六个儿子。
最大的儿子二十四岁,叫做古大壮,已成家,还有一双儿女。
其妻是个直爽、敦厚的人,听说当年她父亲欠了赌债,要将其卖了,最后被古猎户给买下作儿媳妇了。
剩下的几个都还没成家,老二古二壮已经有二十岁了,一直往下排,古猎户最小的儿子今年也有十四岁了。
他婆娘因为早年遭了罪,累垮了身子,在生这老幺的时候,就没能挺过去。
因家里穷,古猎户这些年并未续娶,且对几个儿子更是加倍疼爱。
他常年进山打猎,家中时常能吃到肉食,这几个小伙子倒都是身强体壮的好劳力。
他家里妇人和孩子又少,所以这一路,算是走的最轻松的人家了。
古猎户刚喊了声停,他那几个儿子就将车厢卸下,牵着老牛去喝水、喂草料了。
小儿子去拾了些柴火回来,古猎户便催促大儿媳妇赶紧架锅做饭。
因为家里时常进山打猎,就常备着窝头、饼子之类的干粮。
他大儿媳妇一时拿不准,是只蒸些干粮还是煮些粟米饭,便问自家公爹说:
“爹,咱要煮粟米饭吗?还剩好些干粮没吃完哩。”
古猎户一直都是个极其想的开的人,他这些年常进山打猎,真正卖出去的猎物并不多,大多进了家里几人的肚子,要不然几个儿子也没这么健硕不是。
他点头,干脆道:
“煮一锅粟米,蒸一锅窝头。另外,趁着现在黑灯瞎火,路上灾民也不多,没人盯着吃食不放。
你赶紧将前天剩下的那半只野猪炒了,能炒多少算多少,用坛子装起来。
剩下的用盐腌制一下,风干了也能存的更久些。”
想了想,又觉得这两次躲难,都亏了古老爹家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