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全暗了,泰山绝巅处处火光。
混战的局势已经不可控制,因为仅靠着那零星的火光,已经无法辨识敌我。
只有正在捉对儿厮杀的人,还在死死纠缠着对手。
墨天机手持一杆镔铁短枪,与剧太恒恶斗正酣。
有道是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墨天机平素用的是剑,但最厉害的则是这杆短枪。剧太恒手中一柄精铁环首刀也是使得出神入化,化作无数刀影死死挡住墨天机的攻势。
墨天机虽然正与剧太恒拼死搏杀,但他带的弓弩手却没有乱,有条不紊地占好位置,飕飕的弩箭如飞蝗般袭来。
这些占据高位的弓弩手都是一流射技,手中的臂张弩又准又狠,即使是在激烈恶斗中也能准确射中目标,如今在夜色当中,朝着格档最严密的地方射去,根本无从闪避格档,伤亡迅速扩大。
“叮当!”剧太恒险之又险地击飞两支弩箭,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大叫道:“边打边撤!往山顶上撤,快!”
墨璇已是累得香汗淋漓,渐形不支,听他这么说,也无从反对,只好大声答应一声。剧太恒说走就走,已是带着十几个游侠飞快地退向山顶。
山顶,邹阳将星鼎缓缓放在地上,抚摸着不时逸散出点点星光的宝鼎,爱不释手。
众人也都围了上来,摒息看着这件神奇的宝物。
这时,剧太恒浑身浴血,提着一口卷了刃的环首刀,狼狈地赶来。
“铿”地一声,剧太恒以刀拄地,喘息如牛地大声道:“贼众又有援兵,快顶不住了。咦?”
剧太恒看到宝鼎,不由两眼一亮,失声道:“这……就是甘石星鼎。”
“不错!”邹阳傲然一笑,抚摸着星鼎,对剧太恒道:“剧大侠辛苦,甘星马上就要经空了,那些世家子已然再无法阻止我们。”
周天行见剧太恒精疲力竭,忙上前挽扶了一把,接过那口卷了刃的环首刀,顺手递给一旁的一名墨家弟子。
剧太恒上前两步,激动地道:“星鼎,终于铸成了。太好了,太好了!”
周天行却是若有所思,道:“邹师,那世家中人马上就要冲上山来,星鼎吸引甘石星力下界,那他们……”
邹阳瞟了眼厮杀声越来越近的山路,淡淡地道:“这场造化,自然也会便宜了他们。不过,一旦他们也成为异人,只怕也未必会维护现有的朝廷。人,皆有向上之下啊。更重要的是……”
邹阳张开双臂,迷醉地抚着星鼎,道:“我们这些最接近星鼎的人,承受的星力最多,异能自然也在他们之上,当能镇压得住他们。老夫有星鼎在手,还可以源源不断,制造异人,只是些许几个世家子掌握了异能,也是一代而终的事,薪火不能相传,又有什么用,哈哈哈哈……”
“邹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哈哈哈哈……”
剧太恒手掌一翻,“砰”地一掌击中邹阳胸口,邹阳闷吭一声,被剧太恒掌心蕴力而发的劲道震得胸前衣衫寸寸碎裂,整个人倒摔出去,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剧太恒一击得手,再不迟疑,方才他奔来时就已看见邹阳单手擎鼎,晓得这宝物不像外表所见那么沉重,大手向鼎耳上一抓,果然一把抓了起来。纵身一跃,立在悬崖边儿上一块突起的大石之上。
追随剧太恒过来的那几十名游侠立即一涌而上,持刀横在剧太恒前面,挡住了众人道路。
这一切变生肘腋,令大家都一片哗然,直到剧太恒逃开,众人才反应过来。
秦泽愕然道:“剧大侠,你做什么?”
梁琳怒道:“你要夺鼎?”
剧太恒一手托鼎,宝鼎星光闪烁,熔炉余火仍是熊熊,映得剧太恒如天神一般。
剧太恒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杜若气愤地道:“亏你枉称一代豪侠,居然做出这等肮脏事来,你还有何话要说?”
剧太恒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剧某志在天下,欲谋大事,何拘小节。”
邹阳是个修行有成的炼气士,可是在全无防备之下受了这一掌,五腑六脏都受了伤。他唇角沁血,气息奄奄地道:“剧太恒,老夫欲造福天下,你……也是受惠之人,为何……为何要……这么做?”
剧太恒笑吟吟地道:“邹先生,剧某所图,其实与邹先生并无二致。只是,我不相信你邹先生能成大事,能成大事的,只能是剧某!”
邹阳愕然道:“什么?”
剧太恒冷笑一声,道:“令天下百姓尽皆拥有异能?你所不愤的不公之事,就从此不再出现了?幼稚!你整日躲在穷乡僻壤,沉迷于阴阳之术,数黑论黄,对天下大势了解多少?要解百姓疾苦,应该怎么做?你真的懂么?难道要杀尽豪门吃大户?那么待天下豪门都被掠夺一空之后又该如何?一群不知造物也不懂造物的蠢物,只能坐享其成的笨蛋,那时能吃谁呢?人吃人么?”
剧太恒傲然睥睨众人,冷冷道:“我剧太恒十五岁成游侠儿,以三十年时间,踏遍九州,深入不毛。又以十年时间,在洛阳扎下根基,致有今日家业。上上下下,三教九流,谁敢说比我更懂?”
说到得意处,剧太恒把手中宝鼎一转,那鼎轻若无物,立即在他掌心滴溜溜旋转开来。
剧太恒道:“某,祖上乃苌弘大术士弟子,五色神坛三十六护坛祭司之一。众所周知,苌弘大术士博闻强识,涉猎广泛,通晓历数、天文、政治,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