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刚刚经过连番的血腥,皇帝中了阴人奸计,连太子都逼死了,受巫盅案牵累的朝野人物不下数万,长安城中已是血流成河。
这个时候,搞一次盛大的文人雅会,对朝廷来说,也是一种气氛的缓和。
可是,长安城里,血迹未干,把这场盛会放在长安显然也不合适,而放在洛阳,仅次于都城的所在,影响犹在,但不会让人有不适感。
这个分寸,把握的恰恰好。
尤其是上官家听说汝南众世家乃至东郡众世家皆攘臂响应,信心就更足了,上官太仆的亲弟弟当场承诺,办!
朝廷那边,他有十分把握,把事情报给兄长,可以获得允许,这样朝堂那边一旦有人非议,自有他的兄长去摆平。
而洛阳这边,上官家负责出面,联络一些可以联络的权贵,结合汝南和东郡世家,向天下人发出倡议。
向来文人好名,尤胜于武人,而一旦入了豪门法眼,有人撑腰,要想出仕也就更加容易,因此,举国上下的文人,除非走不开的,否则都会星夜兼程,赶往洛阳。
就算不够资格进入雅集会场,只在外面站上一站,回到故乡也是资本与荣耀。千里万里的,谁知道他在洛阳雅集大会上,是个什么处境?
袁采薇回去的第二天,由上官氏、汝南袁氏、东郡田氏牵头,三方世家联手,向普天下文人墨客发出邀请,要在洛阳金谷园召开盛大雅集的消息,便经由车船店脚衙,商贾和游人,迅速向天下传去。
袁采薇是想举办一场盛大的文人雅集?如果她做为汝南代表,以袁家的身份出面,成功举办这次盛会,的确能给袁家带来莫大的荣耀。
可是,袁家人丁单薄啊!
这个袁家,当然指的是臻水袁氏,周天行可不相信她会为汝南袁氏做嫁衣。
臻水袁氏说来说去,不过袁采薇一人,而且还是女子,她不能出仕为官,就算抱上上官家这条大粗腿,袁家又能风光几年?袁家没有子嗣后人,靠一个过继过来的孩子,还不知道他将来如何发展。
周天行百思不解。
此时,他曾在铁匠铺后院儿里,石桌上摆着一簸箕榆钱儿饽饽,一只大茶壶,三碗粗茶。
墨璇坐在对面,苦思半晌,两眼一亮道:“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她要召开雅集,天下文人才子全会赶来洛阳,对吧?那其中,也未必都是富有人家,或者曾经富有,现在已经没落了的。袁采薇会不会从这些人中,选择一个招赘为夫婿呢?”
杜若坐在周天行旁边,道:“赘婿哪有资格做官,还是没用啊。”
墨璇道:“赘婿不能做官,可他们的孩子可以啊。她只要一结婚就开始生孩子,努力生,连年生,一年生一个,就算只生七八个吧,二十年后……”
墨璇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想法太扯淡,讪讪地闭了嘴。
周天行道:“不可能,因为,如果仅仅是这样,邹阳是不可能从中获取任何好处的。他们二人既然合谋,那么结果一定是,既对袁采薇有利,又对邹阳有利。”
杜若开玩笑道:“那也许她是打算生上七八个孩子,然后过继一两个给邹阳呢。”
话刚说完,杜若自己也笑起来,鼻子一皱,仿佛荡漾的春水,笑得无比俏皮。
周天行看得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于是那春水涟漪不见平静,反而更是荡漾开了。
墨璇眸中闪过一抹艳羡之色,轻咳一声道:“注意点啊,还有旁人在呢。”
杜若向她扮了个鬼脸儿,对于墨璇,她已情同姊妹,亲的很。
周天行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要结合邹阳那边的情况,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杜若道:“阿泽那边,一直没有送回消息么?”
周天行摇了摇头。
墨璇想了想,严肃地道:“如果两件事真有关联,那么袁采薇正在大力促成的洛阳金谷雅集,一定和邹阳的阴谋也有关系。金谷雅集……什么时候召开?”
周天行道:“元宵节,祭太一神之大典后,于城郊金谷园,通宵达旦,雅集盛会。”
杜若目光一闪,道:“那么,我们必须在正月十五之前,破解这个秘密了。”
周天行沉默了片刻,道:“我相信阿泽,以他的韧劲儿,要想办什么事,一定办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