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针,专心致志地为她点穴。

冬季将要过去,春日即将到来,但朝云城属北方,天气依旧寒冷,风也仍然刺骨。

唯独裴沐的院子里暖融融的,房里更是舒适,便是开了窗,再只穿一件单衣,都不觉得凉。

她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每当针灸时,除了他本人的影子,他都安静得宛如并不存在。

过去,裴沐都不大和他说话。

这一天,她却有点起了别的心思。

“姜公子。”

针灸完后,她仍是趴着,只侧个头,抱着枕头,看他静静整理药箱。听她叫他,他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嗯了一声。已经尽力淡漠了,却还是透出一点温柔,就像这屋内的暖风。

“听阿灵说,你们研究的那一味药需要用一种罕见的草药,得去西南的山里才找得到。”裴沐问,“你们都要去?”

“是焚霜草,恰巧在我过去隐居的地方。”姜月章淡淡说完,又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安慰道,“你等些时日,我很快就将阿灵带回来,不会有危险。”

裴沐笑起来:“不,我是说,我也要去。”

他一怔,旋即皱眉:“不行,你的身体……”

“我又不是什么下不了床的柔弱病人。”裴沐不在意道,“在朝云待了大半年,我也有些腻味了。去西南走一走,正好开阔心情。”

姜月章还是不同意,但他的不同意也好、不高兴也好,在裴沐面前向来是不管用的。

所以,他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但同意归同意,他却陡然如临大敌起来。似乎原本是打算轻装简行的,一旦确认裴沐要去,他就又是布置车架、又是打点行装,药材带了一大堆,连食材都不放过。

阿灵偷偷跟她说:“光是锅,师父就带了三口――三口!说一个熬汤,一个熬粥,还有一个就用来单独煮熟肉食,将血沫撇去,才有风味!”

小姑娘心有余悸,拍着心口:“阿沐,我觉得师父疯了。”

裴沐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他那个人就是这样,真想要做什么事,就挺疯的。”

阿灵歪头瞧她,一直瞧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阿灵,你看什么?”

小姑娘慢吞吞地说:“没什么,没什么。”

之后,他们三人便乘车往西南而去。

开了春,天气回暖,处处积雪融化,河里的冰也浮浮沉沉。一些人在河边捉鱼,笑闹起来,颇为热闹。

到出了城,再渐行渐远,属于人类的热闹少了,属于自然的热闹就多了。

裴沐有心想要自己走走玩玩,却被姜月章勒令待在车里。她也不跟他争,就趁他做饭不注意时,偷偷跑出去玩。

姜月章被她搞得大为头痛,可又不忍心说,就去训阿灵。

次数一多,小姑娘就哀怨起来:“下次再也不跟你们一起出门了!”

可说归说,她其实也跟姜月章一条心。这两个都是医者,自然觉得裴沐这个“病人”要妥妥帖帖、安安分分,这才是个好病人。

虽然一路走走停停,但有术士的力量作用,到了桃花开盛、樱桃花也进入最好花期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南。

西南向来被视为未开化之地,有几个小国,大多却是山里的村寨。他们的服饰同姜月章以前穿惯的那套风格类似,看着豪爽而健美。

到了西南,姜月章自己也换回了那套服饰。

阿灵作为纯正的中原人,心里很觉得这是“有伤风化”,可又碍于师徒名分,不敢僭越,就默默和姜月章保持了距离,也不多看他,大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气节。

裴沐偷偷笑她半天,可小姑娘振振有词:“我都十一岁了,虚岁都十二了,都能定亲了,当然要避嫌的!”

裴沐笑个不停:“他的年纪,都能当你父亲了!”

姜月章比裴沐大了十一岁,若忽略他死亡八年、时间停滞的事实,算他三十六岁,的确是能做阿灵的父亲了。

小姑娘一听,很不服气,不假思索道:“师父怎么能是我父亲?那这么说,阿沐莫非算我母亲?”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怔,半晌无言。

恰恰这时,姜月章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还是清清淡淡:“吃饭了。”

车内的两人面面相觑。阿灵揪着自己的发梢,犹豫道:“阿沐,你说……师父听见没有啊?”

裴沐倒是很快淡定下来,还有心思笑她:“听见会如何?”

“听见了,我是不是就是大逆不道,背地里非议师长。”小姑娘吐吐舌头,“算啦,反正非议得也够多了!”

她想开了,高高兴兴跳下车,又伸手来扶裴沐,很有个小小医者的风范。

裴沐一手扶着车框,望着前方那个人。

青年长辫垂下,背对她在小溪边忙碌着什么。他手臂赤礻果,原本缠在小臂上的绷带没了,露出一些青色的纹身图腾;腰腹细而结实,背部有漂亮的沟壑。

一切都和他们最初的旅程一样,连他腰间的金链装饰也差不多。

裴沐看了好半天,看到阿灵轻咳几声,小声提醒:“阿沐,阿沐,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我觉得师父都被你看得僵住了,不敢转身。”

的确,青年站在河边的背影是有几分不自在。

裴沐摸了摸下巴,忽的笑眯眯起来:“还缺点东西。”

“……缺?”阿灵糊涂了,“缺什么,调料么?”

裴沐一笑,拍了拍她的头,却是并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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