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廷华?”
“不是。”荆酒酒心道,他果然全都知道了。那他之前到底看不看得见我?荆酒酒嘀咕几句,就又道:“我还有个父亲呀。他叫郁然。”
这个名字,白遇淮也听过。
早在大概三十多年前,郁家是赫赫有名的。他们祖上据说是什么朝代的大官,后来战乱时出国了,等再回来时,带了大笔的财富,捐给了国家。
只是后面,郁家慢慢就没什么消息了。
郁然……好像是郁家独子吧。
“哦,除了父亲,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荆酒酒扒拉着记忆。
“谁?”
荆酒酒说:“他是我邻居。他以前特别喜欢收藏我的奖状,成绩单……他成绩比较烂。”说到这里,荆酒酒眸光发亮,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
白遇淮顿了下,道:“嗯。收集你东西的,和放进去的,也不一定是一个人。”
荆酒酒疑惑地盯着他:“有什么区别吗?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有区别。我进去时,那道门上锁着铁链,还画了咒。房间里,家具杂乱堆砌,不见天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遇淮松开了荆酒酒,弯腰将毛巾捡起来。
荆酒酒一窍不通:“为什么?”
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白遇淮咽了下去。
他该告诉少年吗?
荆酒酒听他不说话,却已经被勾起了极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又扒拉住了他的胳膊,追问:“为什么?”
白遇淮顿了下,道:“人的呼吸停止、大脑死亡,是生物意义上的死亡。死后他还能变成鬼,还能与人世间保留牵连。他的亲人朋友会祭拜他,给他烧去纸钱。”
“……还有一种死亡,是这个人死去以后,彻底被人遗忘了。没有人任何记得他。这代表着他彻底从这个世界死亡消失了。哪怕变成鬼,也很难投胎,很容易变成孤魂野鬼,艰难生存数年后,被路过的道士打得魂飞魄散。”
荆酒酒听得抖了抖。
“但一个人,或好或坏,死后,都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记得他。”
白遇淮望着少年那张并不太懂得愁苦的面容……他年幼时,应当是在鲜花、财富和宠溺中长大。
所以他又该怎么告诉少年——
有那么一种法子,将一个人这一生使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放置在一个不见天光的房间里,彻底与外界隔绝,再画上符咒。便能切割开这个人与尘世的最后一点联系,让世间的人都遗忘他。
那栋建筑里的布置,就是为了让人忘记他。
七年不算什么。
等到十四年、二十八年、五十六年以后……再不会有人发现,那里有一只鬼,困囿不得脱身。
荆酒酒:“哦……我懂了。放那些东西的人,在怀念我吗?”
白遇淮:“……嗯。”白遇淮转声道:“你既然跟着我回来了……”
荆酒酒紧张地看着他。
白遇淮:“那就一直跟着我。”
荆酒酒一下笑了:“嗯嗯嗯!”他的面容灿烂得叫人几乎移不开眼。
白遇淮:“不能离开我。”
荆酒酒:“嗯嗯嗯!”
白遇淮见他应得毫不走心,便又补了一句:“不然会被道士抓走。”
荆酒酒这下更用力地点了点头:“嗯!”还蜷了蜷身子。
白遇淮:“我三天后要出个门,你和我一起去。”
荆酒酒也照旧点头。
他也想去外面看看!
“你的那个邻居叫什么?”白遇淮问。
靳廷华、郁然……还有这个邻居,都不能放过。都要查个清楚,才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荆酒酒:“丁大宝。啊,不是。说错了。那是小名。大名……”荆酒酒歪头想了下:“叫丁瀚冰。”
白遇淮一顿。
电话里那个丁瀚冰?
再回想起刚才从浴室出来,荆酒酒盯着的电视屏幕里,不就有这么个丁瀚冰吗?
少年就盯着那个丁瀚冰看得那么认真?
白遇淮皱了下眉,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睡觉。” 荆酒酒:“哦。”
他蹭上了白遇淮的大床,见白遇淮神色没有变,然后才钻进了被窝里。
真奇怪的一天啊。
我竟然出来了!
我为什么会出来呢?……是因为我骑在了白遇淮的脖子上吗?
荆酒酒往被窝里钻得更深。
好那我以后要天天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