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我正要钻出来呢。”

白遇淮不自觉地改变了坐姿,浑身僵硬住了还不自觉,他目光微垂:“酒……”

荆酒酒:“哎,你先不要说话。”

白遇淮眼皮一跳,心脏装在胸腔里,又咚咚地舞动了起来。只是这次,他浑身的血液都冰凉地缓缓流动着。那是一种和之前心跳加速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白遇淮第一次尝到了生畏的滋味儿。

荆酒酒怕道士。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只是他出于私心,不希望少年怕他,更甚至想要利用那些他曾经学过的,深切掌握的东西,将少年养在身边……

所以他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提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荆酒酒会怎么想呢?

单纯的害怕?

还是会像印墨说的那样,推测他心怀不轨。

他都不让我说话了……

白遇淮坐在那里,胸口处蔓延开了一丝闷痛。

荆酒酒换了个坐姿,缓缓抬起头来:“唉,好尴尬的。”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荆酒酒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把头发全都揉乱了。

等他再看向白遇淮的时候,看上去像是被谁狠狠摁倒施暴了一样……

白遇淮的心跳不合时宜地漏了一拍。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在这样的时候,都还是会对少年的模样,有越线的反应。

“我本来害怕死什么道士和尚天师了。自古说,正邪不两立,人鬼不能共存。燕赤霞就没见对妖鬼手软过……”

白遇淮心间的闷痛,一下蔓延得更深了。

白遇淮冷静地陈述道:“是。我进入古堡第一天,发现有鬼的时候,就打算杀了你。”

荆酒酒:?

哎,等等。

原来你真的想过杀我啊?

但是我产生了不可说的心思。

白遇淮心道。

荆酒酒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现在呢?”

“现在……谁也不能杀了你。”

荆酒酒松了口气。他就说嘛。

“你相信我吗?”白遇淮低声问,浑身绷紧得更加厉害。

荆酒酒:“相信啊。”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回答一个完全不重要的问题。

白遇淮顿了顿,就这样……少年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他?

还不等他更多地解释?

荆酒酒:“你要是还想杀了我,把你的血喂给我不就好了?我肯定一会儿就魂飞魄散了。你又为什么还要带我去挖掘古堡的真相呢?”

其实不用印墨提醒,他后面也隐隐约约发觉到白遇淮不简单了。

“就只是……”荆酒酒苦恼地顿住了。

“只是什么?”白遇淮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只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的欺瞒?

荆酒酒一下钻进了被窝里,把自己埋了起来,闷声道:“鬼和天师说要保护他,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他还说了好多遍!

每一遍都说得信誓旦旦!

白遇淮的心噗通落了回去,他紧紧抿着唇,眉眼间甚至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欢愉。

荆酒酒不让他说话,只是因为尴尬……

仅仅只是这样。

白遇淮飞快地将荆酒酒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他说:“不可笑。”

他深深地凝视着荆酒酒:“从来没有人保护过我,你说的时候,我是高兴的。”高兴于少年将他记在了心头。

荆酒酒歪头,疑惑地看了看他:“真的吗?”

“嗯。”

荆酒酒悄悄松了口气。不尴尬就好……想想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白遇淮的亲人和朋友,白遇淮真惨呀……一只鬼大言不惭要保护他,他都很高兴。

白遇淮真好哄。

荆酒酒:“好了,那没事了。”

白遇淮一顿,还有点不敢相信这就完了。

“你没有别的要问我的了?”

荆酒酒苦着脸:“我消化不良,没劲儿问别的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他还想和白遇淮聊聊那个阎罗王。

白遇淮喉头发紧。

少年实在太过可爱。

荆酒酒给他扣好镯子:“我给你揉一揉。”

荆酒酒一连串的疑问:“鬼魂有胃吗?阴气是装在胃里吗?是揉肚皮还是揉嘴呢?”

他躺在被窝里,慢慢凝成实体。

不等白遇淮回答,荆酒酒又问:“是不是要回到纸人里,我才会像有躯体一样,揉揉肚皮就能顺顺气?”

“可是纸人太小了。”荆酒酒说着自己就否决了,“你摸不着我的肚皮,更可能摸到我的屁股。”

白遇淮:“……”

才短短一会儿工夫,他的心情就好像坐了过山车一样,体会完了各种滋味儿。

“那就睡吧。”白遇淮这才躺了下去。

荆酒酒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凑在他的耳边问:“你要摸摸我的屁股吗?”

白遇淮:?

白遇淮僵硬地出声:“……嗯?”

要。不要。话哽在了他的喉咙里。

荆酒酒喃喃道:“自从我死了之后,我都没有摸到过我自己的屁股了。但肯定和纸人是不一样的。”

白遇淮喉头一动。

没等他开口,荆酒酒就已经又把话题拐向了另一个方向,他说:“我觉得明天我们下不了山。”

然后荆酒酒就钻回了纸人里,被子一盖,睡觉了。

白遇淮:“……”

什么也没摸着。

正如荆酒酒猜测的这样,第二天早上,简随帆爬起身,看了一眼手表。

早上七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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