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活下去。”
“师兄!师兄……”
这是我第三十二次看见他在我面前死去了。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有一天我会习惯他在我面前死去,但是即使是现在看着他再次在我面前逝去,依然会有痛苦的感觉,那种痛彻心扉。忍不住眼泪一直再掉。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当初一直没有意识到,什么江湖恩怨,什么行侠仗义,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到头来,我是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
从我第一次看见他在我面前死去的那一刻起,我记得我不停的尖叫,最后灵魂像是听见了我的声音,让我不断地回到我们刚认识的那天,哪怕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哪怕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跟随着记忆做出和以前一样的决定,哪怕再次看着他为我而死。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将我的心撕开,把我最痛苦的部分反复抽出。
只要能看见他,只要还能再看见他一眼,那我就愿意呆在这里,哪怕这一切全都是假的,我也愿意。
大雨倾盆,他又一次把我推开迎着那些刀光而上,面对一众人毫不退缩,他想让我逃走。而我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他手持长剑,雪白的衣衫染成一片血红。然后他用微小的声音说着“嫣儿,活下去。”
我听见了。
我想哭想尖叫想过去拥抱他,我全都做不到。甚至来不及和他道别,一下子我又和之前一样,被拉回到了我刚入宗门的那天。
心很难受。但是我不能对过去发生的这些事情做出改变,因为如果做出了改变,那就连这漫长的幻境,也会消失掉。
就当是我懦弱吧,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回到那个师兄为救我而死的故事中去。
师兄死去的那天有很大的雨,而我刚入宗门的那天是明媚的晴天,一下子面对的就是高高升起的太阳,眼睛没办法适应过来,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又觉得还好回来了。
我是被师父从一个树林里捡到的。那时候我的爹娘为了保护我被劫匪捅了两刀,我疯狂的跑着,在那片树林遇见了师父,我求他救救我爹娘,最后师父斩杀了那些劫匪,回去的时候我的爹娘只剩下了一口气,他们恳请师父照顾我。失去了爹娘的我无依无靠,师父便决定将我带回剑宗,那时候我才八岁。
最初只觉得师父是个古怪的小老头子,明明眼睛没瞎却总是闭着眼睛,身上的佩剑也生了锈,邋里邋遢的背个小酒葫芦,时不时的“一那嘛一儿哟”的哼两声。
那时候我问他“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师父说“去剑宗。”
其实剑宗这名字听着厉害,不过只是个在巴蜀的三流门派罢了,坐落在山野间的,山下是村户人家。也正是因为是小宗门,倒也少去了村子里那些人对他们的敬畏,路过的时候,那些爷爷奶奶也和师父打招呼“小薛回来啦?”师父也都应着。
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等穿过这个村子爬上顺着阶梯一步一步的爬上高高的山,山顶就是剑宗。宗门说不上多大也绝对说不上多小,走进宗门便能看见宗门的广场上一个人身着白衣带头练剑,身后一众的人。
差点,就差一点就要落泪了。他是凌寒风,也是我的师兄。是对我而言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寒风!”师父砸吧了下嘴,大叫着“快过来!快过来!”
我便看着师兄赶忙跑过来问“师父怎么了?我正在带他们练剑呢。”
我打量他,甚至能看见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
师父挥了挥手“有什么好带的,让他们自己练不就行了吗?”又用手指了指我“这是我捡回来的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我是苏嫣。”
“对对对,苏嫣。你告诉她宗门的规矩啊,那个谁不是还一个人住一间屋子吗?就把她安排到那个谁那里去吧。这个小丫头就交个你了啊。老头子我喝酒酒葫芦甩到肩上“老头子我要喝酒咯,一呀登哟那嘛咿呀哟”一晃一晃的走远了。
我听见师兄小声的嘀咕着“真是。”然后笑着跟打招呼“我叫做凌寒风,也是很小被师父带回来的,你便叫我凌师兄吧,我带你去房间吧,你跟我来。”
跟在师兄的身后有种很怀念的感觉。又能回到这个时候回到他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师兄边走边介绍着“剑宗嘛顾名思义也就是练剑的宗门,宗门也并没有别的武器可以教,只有剑。宗门也不大,住宿条件也很一般,都是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间。你看那一片儿就是住宿的地方。至于吃穿,宗门都会补贴最简单的东西。饭堂在那边。如果想要吃更好的穿更好的,就得自己花钱。但是宗门大部分孩子都是长老们出门捡回来的可怜人,也都没什么钱,不过宗门会发放的任务的,大多都很简单完成后就会给些钱,或者给宗门帮忙啊什么的都会有钱。”
“还有啊,我们剑宗和别的门派不太一样,我们有三种剑法。一种是掌门为首的‘快剑’不问威力只求速度的剑。第二种是以大长老为首的‘慢剑’只追求一击必杀。”
以前的时候听他说认真的看着他是因为在认真听,现在认真的看着他是在怀念。
他说“你既然是师父带回来的,应该也看过他的剑法。他就是第三种剑法‘情剑’以感情为引的剑法,就像你憎恨一个人,越憎恨这剑法也就越强。”
我看着师兄脸上的笑容短暂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