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的身形只是停驻了一瞬,紧接着再度向前走去。
他终究是缓缓来到了对方的身旁。
那一袭白衣的清冽人影,依旧如同往常一般那样熟悉映照在叶无忧眼中。
依旧是从前的那般模样,尽管气质冰冷孤傲,但却依旧是豆蔻年华的姣好岁月。
嗯,或许已经不再是豆蔻年华了?
叶无忧眯着眼看了两眼,才收回了目光。
他轻声开口。
“好像长大了一些。”
陆采薇神色陡然间泛起一丝疑惑,此刻却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是想要丈量自己的身高。
然后又踮起脚尖,想要伸手摸向叶无忧的头顶。
可是叶无忧此刻也踮起了脚尖,陆采薇硬生生的够不着。
她此刻神色微微有些气恼,想了想,手一挥,没摸到叶无忧的头顶,但却一把将对方脸上的面具给抓了下来。
叶无忧的神情有些微微错愕,想了想,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采薇此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这面具,然后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歪头问道。
“好看么?”
叶无忧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面具对于自己师妹来说实在是有些大了,此刻戴在对方脸上,却是硬生生多出了几分空缺,显得颇为滑稽。
他摇头正色道。
“不好看。”
陆采薇将面具摘下丢给叶无忧,撇嘴道。
“不好看你还戴个面具做什么。”
叶无忧一本正经道。
“可是我戴着好看呀。”
陆采薇在原定矗立了半天,才确信自己师兄还是以前那个没脸没皮的师兄。
方才在山路上见着对方时,陆采薇总觉的自己师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眼下却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叶无忧摇头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想要如同惯例一般摸摸对方的头。
他口中更是开口道。
“薇薇,我跟你说件事……”
话音不知为何突然中止,那只伸出手的手此刻也有些僵硬的悬停在半空中,不曾落下。
嗯?
陆采薇轻嗯一声,眉眼之间有些疑惑。
叶无忧只是哈哈一笑,随即大手落下,摸了摸对方的头,将自己师妹的头发揉乱,随即才脚尖一掠进宗门,扬长而去。
陆采薇没有追上去,只是目光望向叶无忧离去的方向,有些微微失神。
人情世故方面,陆采薇不懂,她也知道自己不懂。
她总是无法察觉到别人的心意,无法察觉到所谓的氛围变化。
在剑道方面她有多么惊才艳艳,在这些方面,她就有多么的愚笨。
但不知为何,她唯独能察觉到某个人的心情。
也只能察觉到那一个人而已。
白衣少女此刻平静站立于宗门口,目光望向已经消失不见的那道身影,喃喃道。
“师兄他,好像变了。”
……
宗门内,并无叶无忧的身影。
此刻的叶无忧,步伐再不复方才的那般轻盈,而是缓慢的来到了后山。
他卸下了面具的伪装,神色有些沉默,手中提着一壶酒,向着某处缓缓走去。
最终,他在一处小土丘旁站定,然后也不顾地上灰尘,就那么随意的坐了下来,身形透露着一股懒散。
小土丘前,立着一块碑。
这哪里是什么小土丘,而是一座坟墓。
坟墓之内,若说是空无一物也不太正确,但也只是简单的葬了几件朴素衣物。
却是一处衣冠冢。
这座坟,是独孤玄的。
那名教导了叶无忧师兄妹二人多年的剑客,连尸体都未曾能留下。
叶无忧仰首,轻轻满饮了一大口酒,目光望向身前,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当初叶无忧想搞的气派一些,办的隆重一些,但陆采薇这妮子却是说。
“师傅他不喜欢那样的场面。”
所以叶无忧就放弃了原本的打算,而是与陆采薇二人,亲手搭建了这座算不上坟墓的小土丘。
方才,叶无忧想要告诉自己师妹,自己在邺城之内的所见所闻。
他寻到了陆采薇的身世,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怎样,但却是确定了自己师妹是东海移花宫的人。
可那又如何?
叶无忧再次饮了一大口酒,随即闭上双目,眼皮之下,双目颤抖。
他怎能说出口?
陆采薇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又会不会牵扯出之后的事情?
所谓炉鼎,吞噬气运。
叶无忧不想让对方知道。
倒还不如不说。
第三口酒下肚,叶无忧擦拭了一下嘴角,随即将壶中酒尽数倾倒在独孤玄的坟前。
他轻声道。
“老家伙,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死了也没个消息留下来,莫非就真忍心看我去死不成?”
不过随即叶无忧想了想,才撇嘴道。
“虽然吴邺说就照我最初的气运,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可你就没想过你徒弟也能进步的么?”
叶无忧再次坐了下来,身形微倒,神色随意,悠然道。
“独孤老鬼,你说说,我哪里不如师妹了,我这么天赋,一表人才,平日里做了不少好吃的给你们吃吧,洗衣服挑水哪样不是我干的,还陪你喝酒,够仗义了吧。”
“可你咋就这么偏心呢?”
“好的全留给师妹,连这块玉佩,你都熬了七年才给我,你早点给我哪里还有白叶那小子什么事情?我当场就变龙傲天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