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长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黑袍人,眼神微寒,伸手阻住了身后蠢蠢欲动的朱家高手们,声音在冷冽之余,自有从容意味。
“我应该叫你厉牙将军,还是北冥府的疯狗?”
称呼这两个都属于厉牙的名号之时,朱允长的咬字咬得极重,语气之中还有着淡淡的不屑。
将军这个名号不只是一个官职,更是一种肯定,无论在人界还是妖域,都是一个值得敬重的称谓,像是镇守人族北部数十年的卫城城主卫盛京,便是卫城人民都愿意敬重的将军,哪怕实际上他早已婉拒了朝廷授予镇北将军的官职以及将军印的奖赏。
而“疯狗”这个外号,完全是在北冥修人人喊打的那段时间,人们因为对于厉牙的畏惧给他安上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只是他本人并不在意而已。
冥界根本没有狗。
而按照他对狗的了解,这份忠诚,正是冥界的十凶将需要具备的品质。至于那份疯性,不论是疯还是凶,他都觉得很契合自己。
他若不疯,便不会一心追寻着四皇子前来的方向,来到这片人间了。
于是无论是厉牙将军,还是北冥府的疯狗,他都坦然接受。
朱允长见自己的话语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名他本就不放在眼里的冥界下人,于是面露冷笑,沉声道:“敢拦在我身前的人不多,很不巧,那些人都死了。”
话语之中,尽显睥睨之色,很显然,他并未真正将厉牙当作一个威胁。
厉牙对于他们来说,原本是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外在因素。
冥界有着生灵存在,但那些生灵永远无法真正活在人间的阳光之下,厉牙已经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例外,却也不值得他们进行调查与针对。
别说一个厉牙,就算是整一个冥界倾巢而出,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因为这里是凌霄峰,仙气眷顾之地,似是厉牙这等来自幽冥深渊的污浊之物,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但既然现在厉牙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自然不能将其放过。
北冥修早已是仙尊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党羽敢冒头,那便绝无生还可能。
厉牙的回应很迅速,也很简单。
两道闪着黑色光泽的锋芒陡然闪出,顷刻间斩落两名靠前的朱家强者头颅,直到那二人身首分离,血花飞溅之时,朱家强者们才陡然看清那两把漆黑的匕首,以及握着那两把匕首的黑衣人那深邃黑暗的眼瞳。
没有任何征兆,而且丝毫不讲道理,夺命只在瞬息之间。
这便是厉牙的战斗方式。
无论是在冥界的沙场冲杀,还是在北冥府作为疯狗迎敌,他的武器永远都是这两柄漆黑的匕首,这等本不适合在正面运用的兵刃在他手中,却是不仅能作为黑夜中追魂索命的利刃,也能如长枪大剑这等战将善用的兵器一般大开大合,在堂堂正正杀伐之中取下他人性命。
两种战斗方式,只要能够取下敌人的性命,他都能够自如的运用。
这一次他选择刺客一般的出手,只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冥界之乱,全由圣阁而起。
面对这些造成冥界大乱的帮凶,沙场兵将那般壮烈的死法太便宜了他们,要让他们感受到足够的痛苦与恐惧,方可告慰四皇子在天之灵。
厉牙不是刺客,他的刺杀手段更多是一种光明正大的突袭,只是能够挡住这种突袭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于是便有了这两名表情还未从嘲讽转变为惊惧的家伙直接人头滚落的情景。
当年北冥府尚且是众矢之的的时候,人们或许会冒险去试着杀死北冥修,但相比之下,他们更不愿意冒险去杀厉牙。一个是不好杀,一个是几乎肯定会演变成自杀,孰重孰轻,人们心中自有判断。
鲜血在风雪之中飞溅,仿佛点点红梅绽落,一些血珠落在朱允长的身上,映得这名朱家大长老面色愈发铁青。
他想过厉牙孤身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所依仗,但没有想到他居然敢堂而皇之的直接出手,而且居然还当着他的面,成功的杀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在朱家之中与他也算有些交情,但除了家主与少数几名能够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其余人他都不屑一顾,他所追求的与家主一般,都是朱家在凌霄峰绝对的优势地位,无法让朱家距离这一目标更近的人,死了他也并不怎么在意。
他的愤怒完全是因为,自己竟是没有拦住厉牙的出手!
“找死!”
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朱允长双手猛的一拂,无比阴冷的灵力浪潮顷刻将周遭环绕,形成一片紫黑色的浓雾,雾气蔓延开去,见机的快的朱家强者们已是快速退避开去,生怕被这雾气沾染。
朱家的功法在仙灵体世家之中别具一格,最具代表性的绝阴气与幽冥七煞爪,不论是从运功时的迹象还是实际的效果,怎么看都不是仙门子弟应该修行的功法,然而就是这两门无比阴邪的功法,能够被朱家的仙灵体们极顺畅的修炼,并且在当年没有被荀日照命令禁止,纵然其余家族多有诟病,这也是属于朱家的合格传承。
创造这两门功法的朱家老祖现在正在被按在凌霄峰的积雪之中暴打,勉力支撑之下,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不去看这名老祖现在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样子,当年创始功法的他绝对称得上奇才,单是这将幽冥混沌以仙家手段运用的方式,便能够在修行史上留下深刻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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