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正是祈福纳祥的好日子。
今日的中州城中却有不少人没有去庙里祭祀,而是围在某座宅院之前,群情激愤,怒骂四起。
若是放在往日,中州城内断不会出现如此民怨沸腾的现象,就算有什么乱局出现,天道盟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乱象解决掉,将民众受到的影响最小化。
今日的情况,在天道盟的历史中,真的可以算是头一遭。
能够激起民众如此愤怒的事情,事实上在以往的历史中经常出现:历任天道盟新上任的副盟主,都会在天道盟的允许下获得城中一间宅院的所有权,在任期结束后再还给中州城,像邱逢春的邱府与余昌平的余府,都是这样的。
按道理说,现在天道盟中有一位新副盟主上任,在中州城内选一处宅院并不算是太大的事,就算昨日他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沈家杀死沈义,激起无数声讨,今日这等正式场合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居民前来谩骂。
但新任的副盟主,选择将余府作为他在中州城的府邸。
余昌平中毒,无法再继续履行副盟主的职责,既然已经不是副盟主,余府也就成为了没有主人的宅院,纵然那名副盟主选择这里,即使会引起不小的非议,也符合中州城的规矩。
问题在于,那名副盟主叫北冥修,他曾经使用的名字叫做周寒,而这个名字代表的人,曾经是余府的准姑爷。
……
余府为数不多的下人早已被赶出,天道盟的成员们在余府之中热火朝天的动作着。
与余府内部的热火朝天相对的,是余府外的群情激愤。
北冥修站在余府门前,背对所有的民众,仿佛一个杵在余府门口的木头人,无论有多少民众在背后讨论辱骂他,他都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与他状态相反的则是他身边正指挥着天道盟成员们处理余府内部的程知味。
他随意的指着头顶那块木匾,语气比他的动作还要随意许多。
“把它砸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北冥修这一次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看了程知味一眼。
目光如刀。
程知味心中不禁一颤。
哪怕他知道,北冥修现在的伤势依然极重,绝不可能有对他出手的能力,心依然忍不住颤抖起来。
昨日发生的事情,实在给了他太深的印象。
一人一剑,完全不要命般的与沈义以命换命,最终将沈义在大庭广众之下格杀,而且还是在自身状态不佳的情况下跨越接近两个大境界做到的。
那个时候,北冥修的狠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像现在,他看到北冥修的眼神,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昨日寒冥剑上沾染的鲜红。
他没有沈义那样的修为,就算有,他
也真的害怕北冥修完全不顾后果,找时间把他给做了,那时就算他做再多的防备,恐怕也挡不住。
程知味只得苦笑着对闻言赶来的天道门成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照做,旋即背过身去,对北冥修小声道:“副盟主,你不要当真啊,我也是顺着盟主的意思,将这场戏演的真一些,真不是故意要和您作对。”
“您看啊,今天我也照您的意思做了,余府内部的物件都没有动,只是在院子里装一装样子罢了,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介意我的冒犯的吧?”
北冥修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程知味双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小声笑道:“我就当您答应了啊。”
他稍稍凑近了些,语气有些发苦:“不过无论如何,这块匾肯定是要换了的,还请副盟主准许我等行事。”
说完之后,他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不然盟主可不会放过我们啊。”
北冥修轻轻点头准许,面色依旧与现在的内心一般沉重。
两名天道盟成员收到命令,轻巧掠到写有“余府”二字的牌匾左右两侧,在程知味的眼神指示下将其缓缓拿下,另外两名早已准备好的天道盟成员在牌匾被拿下的那一刻,便带着一块新牌匾跃向门上,很快将其装在正中。
牌匾之上,墨迹未干,上面三个大字中的墨水似乎还在流动。
“北冥府”。
自今日起,余府已经不存在于中州城内,这个院落,已经姓北冥了。
不,更准确来说,是姓邱。
北冥修抬头凝视着这块做工精细中带着些许粗糙的牌匾,久久未动。
他已经不想再思考什么。
目前的局面,他已经是骑虎难下,邱逢春将一切都算得明明白白,今日将他推到民心的对立面,就算知晓后果,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先前程知味已经尽力让拆牌匾的人动作尽量的柔和,可是放在后方本就情绪激动的民众眼中,他们这么快就将新牌匾装上去,很明显是已经不把余家当回事,急着将有关余家的一切都清除出去。
很快,一个带着愤怒的洪亮声音,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姓周的狗贼,余副盟主对你恩深义重,余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余府里住上一日,老子就敢拼命送你这个狗贼下冥界。有本事的就把老子当街杀了,只要老子不死,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人群之中爆发出不少响动。
在场的大多数民众都没有那个说话的人那么激进,但那个人话中的意思,他们却全部认同。
余家对北冥修如何,整个中州城都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