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景二人随小石头到了东城宝珠寺前,见寺庙虽然不大,却也飞檐斗拱,梁柱间甚是古朴庄严。小石头道:“骆二爷、景大哥,寺院附近一直有本帮兄弟守着,那鉴胜和尚仍在寺中,未曾离去。”景兰舟道:“小石头,这回多谢你帮忙。不如你先回大勇分舵,免得卷入是非,晚些时我再找你。”小石头应了一声,拖着草鞋踢踢挞挞去了。
两人入寺经由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来到三进院的东侧僧房。骆应渟拦下一挑水的小沙弥道:“请问小师父,不知鉴胜大师禅修之所是哪一间?我二人是他旧日老友,得知大师重归故地,特来访谒。”那小沙弥一指北首道:“就在住持禅房之中。”两人谢过小沙弥,趁着四下无人,施展轻功跃上屋顶,伏在住持禅室之上,轻轻揭开片瓦,果见鉴胜同一名中年僧官在房内啜茶对谈。
那僧官说了几句,道:“师兄远道而来,想必旅途疲累。下午左右无事,不妨在此小憩片刻,小僧晚时再来奉教。”鉴胜谢道:“我早已卸任本寺住持,此刻又来鸠占鹊巢,实在惭愧得紧。”那僧人笑道:“师兄说哪里话。小僧不过暂代此位,待得师兄同诸位大人大功毕成,仍冀师兄归掌本寺,授法传道。”言罢向鉴胜行过了礼,起身出房去了。
鉴胜待那僧官走远,起身关紧门窗,将房中香案移开,抽出案桌后两块青灰墙砖,但见墙内竟是一处暗格。鉴胜自暗格中摸出一个扁扁的黄麻纸包,脸上喜形于色,将纸包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又将青砖放回原处。骆景二人对望一眼,景兰舟右指一弹,一粒小石“嗖”的一声打向鉴胜后心。鉴胜大吃一惊,挥手击落小石,转身便欲冲出禅房,刚一推开房门,便瞧见骆应渟拦住去路,两眼冷冷盯着自己,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踉跄退回房中。
景兰舟也自屋顶跃下,入内笑道:“鉴胜大师,你好。”鉴胜心中大震,强笑道:“不想在此亦能得会檀越。”骆应渟哼了一声,右手隔空轻挥,禅房木门“啪”地应声而关。鉴胜见他功力如此深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景兰舟问道:“不知大师适才自墙中所取何物?”鉴胜道:“此乃先师在世之日手抄的佛经,贫僧早晚皆要习读。因上回走得匆忙,不曾带在身边,故而特意来取。”骆应渟伸手道:“拿来给我一看。”鉴胜合十道:“此为先师遗物,请恕贫僧不能轻示于人。”
骆应渟冷笑道:“大师何必装神弄鬼?”伸指径点鉴胜胸前玉堂穴。鉴胜自知武功不及对方,侧身微微一让,硬着头皮推出一掌。骆应渟忽指变拳、拳变掌,招数飘忽不定,又似攻向鉴胜胸腹,又似攻向对方肩膊。鉴胜不加理会,右掌中宫直入,带出一阵劲风,直取骆应渟膻中要穴。后者点头道:“果然掌法高明。”回掌在他臂上斜斜一抹,鉴胜只觉手臂发热,这一掌去势登时偏了数分,当即站定马步,右掌顺势横劈对方小腹,左手呈虎爪之势,反手猛抓敌人咽喉。
骆应渟道:“好一招‘天凝地闭’!”左手微微一扬,扣住对方袭来的虎爪,左肘同时已将鉴胜右掌夹住。这一招使上了“手挥五弦”绵劲,鉴胜见自己一掌下去非但未能伤其臂膀分毫,反被对方肘弯一股内力黏住,不由大惊失色,运起十成先天掌力,奋力挣出右手,出掌攻向敌人面门。
骆应渟心道:“这和尚能摆脱我肘上粘劲,倒也有些功夫。”左手牢牢锁住鉴胜五指,只以臂肘左封右挡,一连接下了他十余掌。鉴胜见对方只单臂便轻易化解了自己两手攻势,一招一式犹自游刃有余,心知再斗下去不过自取其辱,霍然收招道:“骆檀越武功远胜贫僧,那也不用比了,我将经书给你便是。”
骆应渟仍是制住他左手不放,伸右手道:“把书给我。”鉴胜探手入怀摸到那黄麻纸包,正要运内劲将纸包连同内中物事一齐震碎,忽觉右背“秉风穴”微微一麻,登时半身酸软无力,原来景兰舟察觉鉴胜要运功毁去怀中之物,早出铁箫点中他背后穴道。
骆应渟从鉴胜怀中搜出纸包,揭开外层麻纸,果是一册薄薄的《圆觉经》手抄本,纸页皆已泛黄,显是陈年旧物,暗道:“难道这和尚不曾胡说?”随手翻开经书,忽见四五页蚕茧纸自书中滑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篆书小字。骆应渟拾起一看,见第一页开头载道:“大道生于先天,自无极而太极,自太极而天地,是以由阴阳而生五行,本五行而孕一性,则知人之一身,几精神消长,气血盈虚,无一不与天地并其阴阳造化。犹于一身者,则有先天焉,有后天焉。先天者何?真中之真是也,本方寸之资,其玄虚之体,喻之为铅汞,托之以金木,名之以龙虎。大抵总谓之二物,通谓之四象,是谓五行之清气,属一身之先天也。”
骆应渟心中一惊,接着往下读去,都是些道家运功吐纳、养气培元的法门;到得第四页上,又记有一套掌法总纲,之后便细细阐述如何以先前所载的玄门内功催动拳掌。只是那总纲中写明共有三十六路掌法,最后一页茧纸却只注解到第七路便戛然而止,显然并非全本。
骆应渟缓缓道:“鉴胜大师,倘若骆某没有猜错,这几张纸上所载文字便是正一派至宝先天无极功,难怪大师一手先天掌功夫出神入化,连小女也尝尽你的苦头。这也是尊师传下给你的么?”鉴胜心内暗暗叫苦,道:“这几页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