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赶忙上前行礼,骆应渟阻住他道:“你我还讲甚么客套?言儿,你先把粥喝了。”将粥碗递给骆嘉言。景兰舟见这米粥是用鸡汤熬成,粥里加了香蕈丝、鸡丝、火腿屑和松子仁等物,端的是香气扑鼻。骆嘉言接过尝了一口,笑道:“爹,你的厨艺越发长进了。”
景兰舟见状笑道:“客店自有伙夫,怎要骆二师叔亲自下厨?”骆玉书笑道:“言妹的饮食起居,二叔他怎放心假手旁人?何况二叔烹饪之精天下少有,便是宫中御厨也时常向他请教,言妹这些日子大有口福。”骆应渟叹道:“君子远庖厨,为了你这丫头,爹连君子也不做了。”骆嘉言笑道:“吃了爹煮的饭菜,我身子便好得快些,爹爹不乐意么?”
骆应渟微微一笑,转问景兰舟道:“贤侄,我听说你陪冼宫主往寻霹雳堂雷大哥援手,图谋助她光复教主之位,可有这回事么?”景兰舟点头道:“冼姑娘数次相救我于危难,小侄无以为报,只好在这事上尽一份力。”骆应渟摆手道:“你怕我怪你正邪不分么?大丈夫恩怨分明,不以派别固执成见,难得顾世叔有徒如此,我欢喜尚且不及,怎会来责怪你?他日顾老世叔若是因此不喜,我去替你说情。”
景兰舟道:“师叔廓达明理,小侄感激不尽。家师此前曾见过冼姑娘一面,倒也颇喜她的为人。”骆应渟点头道:“不错,世叔他也非不通情理。你们到了武昌后,可曾见着雷堂主么?”景兰舟道:“雷堂主见了苏先生的手书,一口答允帮忙,谁料冼宫主却不知何故独自离去。”当即将唐亘约见二人之事说了,只隐去梅潜身世不提。骆应渟皱眉道:“原来唐亘是假意反叛。冼教主去往万寿寺前后判若两人,必是听了对方之言,只不知唐亘所说第二道遗命是甚么?”
景兰舟摇头道:“小侄也是一头雾水,无从得知。其后我赶往邓州分辩丐帮五条人命一案,那诬陷小侄的木川果然露出马脚,幸得骆师叔在场,乌木钵方不致被这奸贼夺走;冼姑娘又暗中遣人相助,才知陈劲风是死在大勇分舵吴副舵主手里。”骆应渟听了事情经过,叹道:“丐帮弟子千千万万,自也良莠不齐。这木川是甚么人,竟能从司帮主和我大哥两人手底逃走?”
景兰舟紧接着又将熊耳山之事说了,道:“小侄到了廖家庄,才知冼姑娘已落入木川这奸贼手中。”顾青芷一声惊呼,道:“那……那可怎么办?”景兰舟道:“我前往少林寺求援,方知端木夫人竟是萧念之妻。”骆应渟亦素知萧念之事,惊道:“萧夫人是唐宫主的亲妹?有这等事?”余人中除骆玉书曾听父亲与祖父简略讲起此事,骆嘉言、顾青芷皆未听过萧念之名。骆应渟将当年顾东关失手错杀忠良之事大致说了,众人无不嗟叹惋惜。
景兰舟道:“小侄途中路过梅山,又在纪老前辈墓旁遇见了苏楼主和林大夫,与之联手击退了一批欲夺秘笈的江湖之士,之后却中了木川、沈泉师徒二人计策,林大夫和《药鼎遗篇》都落入了敌人手中。木川现身向苏楼主挑战,我等方知他竟是唐老宫主的夫君林三,而苏楼主不是别人,正是冼宫主的师父,也即当日在开封跟师叔过招的那位蒙面高手。”
骆玉书闻言大惊失色,道:“景兄,你说那晚同我们交手的蒙面人是……是苏先生?”景兰舟点头道:“正是。”骆玉书一时咋舌无语,半晌方道:“如此说来,当日明觉禅师竟是死于苏先生之手?”景兰舟道:“不错。”骆玉书道:“长葛县那五名丐帮弟子皆命丧碧磷掌之下,这……这也是苏楼主所为?”景兰舟默默点了点头。
骆玉书沉吟良久,叹道:“苏先生为人潇洒不凡、蔼然可亲,那蒙面老者却是脾性狷狭、出手狠辣,两者实有霄壤之别,怎会是同一个人?苏前辈现在怎么样了?”景兰舟黯然神伤道:“沈泉和木川在梅谷中埋下炸药,苏先生为了救我出谷,自己未能及时脱身,已然葬身梅谷。”顾青芷闻言“啊”地一声惊呼,骆玉书脸色苍白,后退两步缓缓跌坐椅中。
景兰舟胸中一酸,忍不住哽咽道:“二师叔,苏楼主他不单是冼宫主的师父,还是……还是冼姑娘的生身父亲,更是……更是……”一时却说不下去。骆应渟一声长叹,缓缓道:“更是顾世叔门下弟子、你的大师兄文奎,对不对?”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粥碗自骆嘉言手中滑落,在榻边跌得粉碎;骆玉书、顾青芷二人在旁早听得瞠目结舌、张口无言。
景兰舟心头剧震,道:“二师叔,你……你早就知道了?”骆应渟叹道:“当晚我与那蒙面高手交手数合,他使的虽是别派招数,但文大哥的身手武功骆某最是熟悉,又怎会辨认不出?他一定也知道我是谁。只是文大哥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病逝,如今却陡然在开封现身,这事实在太过离奇,我既没能瞧见对方真面目,也难以向你明说。”
景兰舟顿时恍然大悟,忆起上回同骆应渟在开封相遇,后者看来满腹心事、数次对自己欲言又止,自己只当他因爱女受伤而愁恼,原来对方当时已认出那蒙面老者便是师兄文奎;前日在邓州骆应渊说到林岳泰替骆嘉言治伤之时,苏枫楼并未一同现身,自是不欲同骆应渟照面。
顾青芷道:“景师兄,你说冼宫主是……是你师哥的女儿,莫非她娘亲便是……”景兰舟点头道:“不错,她是文师哥与唐宫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