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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的热闹被苏好意生生错过了。
因为六根净的毒又复发,这一次苏好意失了聪,什么也听不见。相较失明失忆还算是好的,但终究不便。
姹儿姨不知道怎么回事,司马兰台骗他说这是小毛病,过些日子就好了。他的话姹儿姨自是深信不疑的。
等到只剩下苏好意他们两个的时候,司马兰台告诉苏好意,这几日便要动身离京。
一则苏好意的毒必须尽快解了,二来和公主的亲事虽然未成,可也足以令人心惊。
京城已非久留之地,还是早走为妙。
苏好意原本就知上元节后要离京的,提前几日已经陆续和众人告别。
特地告诉母亲,再过个一年半载,便接了她一同去南边。
妙哉圆寂后,姹儿姨便有了收山之意,只是苏好意去了仙源山,她也只能暂时留在京中。
“十八日这天宜出门,我看过黄历了,”姹儿姨摸着苏好意的头说:“路上多在意,如今天气还是冷,莫要着凉。”
苏好意虽然听不见,可姹儿姨说得慢,看口型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我知道的,娘自己也要多保重,”苏好意何尝不惦记姹儿姨:“再耐烦些时候,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傻孩子,我好着呢!这次多带上些银票,穷家富路,不能总花人家的钱。”姹儿姨手里拿着一沓银票递给苏好意:“不够了就写信告诉我。”
苏好意笑着推开姹儿姨的手说:“用不着,他的钱也都收在我这里呢!”
“不一样的,”姹儿姨硬是塞到她手上:“你们若能长久,婚事总要办一办的。你的嫁妆我攒了十来年,到了哪里,买房置地全凭你。”
“还没说到那上头呢!”苏好意笑:“母亲先留着吧!”
司马兰台也早早命墨童整理行装,他辞去了太后给的右军一职,退回侍卫。
考虑到路上可能有危险,特意雇了十几个身手好的保镖。
知道苏好意要离开京城,吉星不免又哭了一鼻子。
苏好意作好作歹哄住了他,答应每个月都写封信给他,吉星这才勉强收住泪。
走的这一天,姹儿姨亲自下厨煮了热汤面给苏好意,碗底卧着一颗双黄荷包蛋。
栾氏也把司马兰台送到门外,看着他上车。
天气颇冷,司马兰台看着栾氏道:“母亲回去吧!千万多保重!扬浊师兄不日就要来京,母亲若有不适,可随时请他给瞧瞧。”
栾氏微笑道:“去吧!我好着呢!”
司马兰台与苏好意依旧在城外会合,苏好意穿着司马兰台送她的白狐腋斗篷,戴着兜帽,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
她如今听不见,只一个劲儿朝司马兰台笑,也不说话。
见了她,司马兰台心中的郁结顿时烟消云散,拉着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你有心事?”苏好意看着司马兰台的眼睛问。
司马兰台摇头,伸手按住她的后脑,让她倚在自己肩上。
有些事不需要告诉苏好意,他不愿让苏好意知道自己为她牺牲多少,因为那是自己甘愿舍弃的,与她无关。
“我们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苏好意透过车窗。看着南城门,语气有了些伤感:“也许只是几个月,也许要更久。真希望接下来能顺利些,到时我们先回仙源山去见外公,再回京帮我娘把买卖归置了。”
苏好意数着手指头盘算以后的事。
司马兰台却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想尽快把苏好意的病治好,余下的事都不值一提了。
车走的不快,路又平坦,轻微的颠簸让苏好意不禁打起了哈欠。司马兰台拍拍她的肩,说道:“睡吧!”
苏好意每次早起都要补个觉才行,他养的小东西娇气着呢。
苏好意闭上了眼,司马兰台怕她冷,替她紧了紧披风。
苏好意的脚伸在他的衣服里,隔一会儿就不舒服的动一动。
司马兰台知道她的习惯,于是给她脱去袜子。
手心贴着她的脚心,给她取暖。
果然,苏好意满意地叹息了几声,两只脚丫伸了伸,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因为刚出城,路上的车马还很多,再往前走了几十里便稀疏下来。
天气从早上就阴着,快到午时飘起了雪,好在不大。
苏好意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醒了,喝了些水又要了蜜饯吃,然后趴在车窗上看雪。
“再往南边走雪也不常见了。”苏好意喃喃道:“记得阿染喜欢唱那首‘雪似故人人似雪,虽可爱,有人嫌’。行路的人自然喜欢天气好,可若是坐在家中红泥小火炉,温上一壶酒,那可就美死了。”
司马兰台于是知道苏好意馋酒了。
第一天他们没走太远,刚到日暮就找了客栈歇下。
店老板和伙计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知道是有身份的,连忙过来招呼。
他们订了最好的客房,酒水和饭菜也都十分精细。
司马兰台特意要了一壶酒,和苏好意分着喝了。
第二日醒来,苏好意的听力便恢复了,忍不住笑道:“多半是昨晚那几杯酒起了作用。这次听不见也有听不见的好,安安静静睡得更香。”
司马兰台听了就说:“你这次听不见,连话也说的少了。”
苏好意道:“那还不好?”
司马兰台问:“那有什么好的?”
苏好意摇头晃脑地说道:“男人不是最烦女人唠叨?”
司马兰台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