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难道不是如此吗,他在哪可生活了十七年呢,”血凌云没有因为沈恒所表现出来的淡淡敌意而显得生气,因为他深知血族曾经对沈族做些什么,他轻轻点着下颌,做出善意的示意,随后绕过青年,隐没在了深夜中,只留下沈恒长久的站在原地凝望。
天阁中的灯火在今夜看起来不会有着熄灭时候,偌大宫殿中唯有男孩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黑色铁王座上,数不清的铁锈长剑尖锐的伸展在单薄身躯后面,远远看去就像是条初生的剑甲黑龙。
此刻云逸就挺直身板,坐在铁王座的最中央,眼眸不知酸痛的长时间睁开,浓重眉毛也是用力紧皱,手掌不断翻动着来自各大地区的缴文和上书,时不时的用着毛笔在上面做出批示:“来了。”
龙啸一行人原本用着轻缓步伐走进了宫殿,他们不想扰乱了深思熟虑的少年,不过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其轻松感应出来:“臣龙啸,臣沈恒,臣圣非参见盟主。”
“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拘泥于这些俗礼了。”云逸从容不迫的将面前的书信收装起来,随后面色露出舒缓笑容,看着三位将军,温和犹如习习春风的话语给人感觉他们不是君臣,更像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朋友:“从赤霞平原上回来后,我们就很少说话了吧,我知道你们不接受我将北夭隆重大葬的举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就好好的向前看吧。”
云逸裹了裹身上名贵的锦袍,走下高台,同时伸展出手掌,示意将军们落座在特意摆好的座椅上。
龙啸听着男孩话语,沉默不语的点点头,身形魁梧的他看起来还沉浸在无法接受北夭叛变的巨大悲伤中,落座时支撑身体的手臂都明显颤抖了几下。
大伤初愈的圣非冲着少年苦笑上两声,也是跟随着坐下,不过看的出来,表情十分勉强,仿佛是对于云逸的解释并不满意。
想比两位将军的心含抱怨,作为兄长的沈恒倒是没有多少表情上的变化,他强装出轻松模样,躺靠在名贵的紫衫木椅上,手掌随意的拿起备好的热茶,轻轻抿动着,眼睛也是时不时的看望着远方那道蔓延上百里的防御长城堡垒。
“有时间的话去陵园中看,就当是为祭奠翰墨。”云逸背靠在天阁中的一处黑曜石柱上,他没有的仔细的去观察将军们的具体表情,说话语气中有着许多无奈和难过:“发生那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好受,我作为这个宗门的主人,不能随着心性去做决定,崔炼说的对,如果对北夭实行曝尸,对他的宗族们也处于诛灭刑法,对当年跟随他的那些官员将军们追究责任,会导致整个宗门的分崩离析。
你们或许都已经清楚我的真实身份,我的真实姓名叫沈天,就是两年多前被血宗处死的沈天。”
云逸在说这句话时,眼睛中含着微笑,清秀五官带着许多对于过去回忆的痛苦,微微弯曲的腰身也显示出了疲惫迹象。
龙啸和圣非侧过脑袋,看着跟随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的男孩,其实他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来迎接云逸真正身份的时刻,可当这个场面真正发生的时候,却才发现沈天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两年的死亡刑法,更多是心灵上没日没夜的折磨,一时间,自我内心中的悲伤也不免是变化成了酸楚惭愧。
在对面独自坐着的沈恒,长时间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和表情,他还是那样执拗的凝望着远方起起伏伏的建筑地形,就连喝茶的频率都没有加快或者减慢,不过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已经变成空荡荡的一片,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家族灭亡时的血腥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