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压抑气氛迫使着将军们都将目光抬动起来,望向了坐在主坐上的首领,年轻男孩此刻却是有些心猿意马的发着呆,清秀五官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要凝重,半咪着的眼神也专注的紧盯着大帐中,正在跳跃着红色火苗,纤弱的衣摆影子在地面上摇摇晃晃,好似魔兽尾巴。
“呼呼。”半晌时间后,云逸终于是长叹出几口气息,不过他的叹息并不是为战争失败,而是那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传闻,毕竟放眼整个世界,有谁能够想到当今的丹宗宗主却是个流淌着他人血脉的子嗣。
云逸颇有些无奈的耸动肩膀,将神情重新转回到桌面上平整摆放着的数个信件,单薄嘴唇晃动上两下,顺手取过一封仔细阅读,面容表情毫无变化,就像是坚硬雕塑。
半晌后,他一边点着下颌一边向着周围将军询问,声音清雅的丝毫不像是遭遇了败仗的将军:“这些信件你们都看了吗。”
“大体都看过了。”北夭率先打破了流传在将军中的安静,他无畏甚至有些无惧的转头,直视着少年,声音朗朗好似心有万千气度:“七国认为我们无法在对丹宗产生足够威胁,将在未来一个月后停止对我们的外交援助,也就是说,从天云山等地运送的粮草将不再会得到各个帝国的军事保护。
此外,徐钊,紫月都寄来了书信,希望盟主你能够重新考虑战争计划,否则在这么下去,他们将很难继续提供每月数百万金币的消耗。”
北夭的话语宛若带着致郁气息的利箭,进而在整个大帐中流转着,每一位将军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种极其急迫的感觉,如同有着上万把的长剑,正直直指着自己的眉心。
云逸眨动着眼睛,示意自己明白,双手平缓的将桌面上的信件都收取回来,然后神色泰然自若的看着气势高涨的北夭:“那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介于盟主在峡谷之地的惨败,折损了接近十万人马,以及战争爆发两个月,我们仅仅获得了几百里的不毛之地,所以我的建议是。”北夭用着较为尖锐的话语,刺痛着每个人的心灵,就好像他在刻意的将雨夜下的惨败赤裸裸呈现。
不过在他说道一半的时候,他故作深沉的看看始终一言不发的龙啸,随即怀抱着胸膛,挺直腰身道:“撤军,放弃同丹宗的战争。”
空间中的气氛霎时间更加安静了,将军都没有想到北夭的建议是如此直接而又露骨,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直接忤逆了云逸的意志。
“我们长途跋涉到此地已经两个月时间,此时若是全面退兵,那下一次的进攻将在何时才会到来。”长久没有说话的龙啸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属于自己粗重而又沙哑的音色,不过他的眼神长久紧盯着地图上的丹宗标志,灰色眼眸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可怕血色:“此外若是我们离开,那是否对得起两个月来,行走万里之路天盟大军,是否对得起死在峡谷之地的十万将士,更是否对的还躺在冰冷木床上的翰墨。”
感性话语声让宁静空间多了几分新鲜生气,将军们都是长长的吐出心中挤压的苦闷,进而脑海中不断回味着这几天来,天盟上上下下所遭受的屈辱。
“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丹宗六十万大军分兵两路,驻守在峡谷之地和东部荒原,指挥官分别是普林以及他的得意门生,所以客观来说,我们的确无法在进行有力的进攻了。”翰墨死后,紧急承担天盟统帅部参谋职责的崔炼三言两语,便将敌我双方的局势描绘清楚,行为举止体贴有礼,倒是有着几分前任的影子:“不过也就像是龙啸将军说着,我们受到了极大惨败和屈辱,面临着军队崩溃和将军刺杀的惨痛,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应该退却的理由,而且对于天盟这个在过去两年来,未曾败过的宗门,更是如此。”
军队和参谋部两位高级统帅的发声,让北夭诉说显得十分尴尬,中年男人面容上的云淡风轻也转变成了青紫相间的愠怒:“那两位给我一个合适的进攻方案,如今敌我军力已经不同往日,六十万丹宗军队至今毫发未伤,刀剑锋利,而更为可怕的是,经历了峡谷之地的大胜后,普林却是采取了保守的防御政策,通往苍啸塬的两条道路上的铜墙铁壁,绝不是可以轻易攻破的。对了,顺便告诉诸位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后方粮草将在未来几天停止运输。”
“你这是逼我们退兵。”北夭的丧气话本就让龙啸心中悲情变成了愤怒,而发展到此时,更是无法再继续去忍受,他怒意漫天的站起强壮身躯,死死盯住了中年人,暴虐的红色玄气力量咆哮而出,将整个大帐吹荡着猎猎作响:“你要清楚,死去的是我们的手足兄弟,死去的是鲜活的十万条人命,他们不是草芥,不是猪狗,更不是战报上寥寥几个数字。”
“从天盟进入战斗轨道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就注定会发生,你作为天盟军队的二号首领,难道能不清楚吗。”北夭将目光转向了主座上的少年,他的眼神重新变成了下雨天的那种一往无前,孤注一掷,整个人的气势也仿佛是身后有着魔鬼撑腰,一时间风头无两,压过了所有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一直胜利,一直享受荣耀,只要是人,就会失败。或许在千珏谷底,蔚水,六幻城,北冥雪地,你们都能够所向睥睨,横行无忌,可在赤霞平原上的惨败,足以让这些光辉都烟消云散,黯淡无光。”
北夭眼神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