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逸还想要继续言说些什么,可当话语攀升到喉咙,却又什么也言说不出。
“这没有什么,死亡本来就是件平常事情。”冥王手掌轻轻触摸着少年的白皙面颊,尽管身躯并不健壮甚至说是单薄瘦弱,可他总能够从那双英气眼睛中看到不屈斗志。
严格来说,冥王并不清楚男孩的过往和现在究竟怎样,他们之间的相遇,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风云际会,之后的数次相遇更是屈指可数,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建立了师徒般的情意,就像风狂血虚那样:“光明教廷知道你身上具备黑暗血脉的事情吗。”
“应该是知道吧,当初与傀儡们战斗时,我能够明显感受到天空中存在着异样的能量气息。”云逸努力将哀伤情绪从筋脉中尽数抛除,随后思绪不断重塑着与蔚千琼战斗的每个片段,零落的大雨飘飞下,黄金气息弥漫了整个战场。
“他们没有对你出手吗。”冥王面色骤然间变得紧张,他似乎再度感受到了这个恐怖势力长久以来所保持着的品质,耐心。
云逸迷茫的摇动脑袋,示意没有,在他的想法中,教廷人应该是认为单凭傀儡便能够将自己杀死。
“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你的来历,甚至已经洞悉了你是黑暗法界的继承人。”冥王转过身躯,疲惫的坐在了冰冷地面上,眼神不知为何变得慌乱而又没有规律可循:“同样的,也是感受到了我即将死亡的生命。”
“万里之遥竟能如此灵敏感受到。”云逸在听到冥王的最后一句话,不免有种晕眩感觉,传说中可以跨越千山万水的心灵感应,竟是存在于生死仇敌之间。
冥王重重点动脑袋,神色中不乏对于故国怀念:“暗与光本就是两种紧密联系又互相对应的存在,只要双方达成平衡或者一方至强一方至弱,这种感应便会轻松感受。
想必如今教廷的人虽然不知你我方位,但必然是清楚我们的生命轨迹行进到了何种程度。
同样的,之所以知道你的存在却不杀你,是因为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你死亡的那一天。”云逸平静的为这场谈论划上了沉重句号,说话语气也不免变得凶狠和充满嘲讽。
冥王看着少年表情,不免欣慰起来,同时嘴角也勾勒出苦笑轨迹:“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光明教廷一千年前就擅长此道,如今同样如此。”
“可他们怎么会认为,自己能够活到你死亡的那一天,或许还没等到哪一天,他们在东海上的基业便会烟消云散。”虽然言语上并没有直接的将进攻方向言说出来,但在心中,他已然将光明教廷的后裔们列在了复仇名单上。
“当初将血脉继承给你,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个迫不得已的草率决定。”冥王重新站立起身躯,走到少年面前,双手在温情颤抖中将其衣服上的些许褶皱抹平,最后满怀心意的语重心长道:“快去做你的事吧,不要在陪着我这个快要死的老人了,这只是在浪费时间。记住我的话,不要回头,不要停下,勇敢的向前走。”
云逸沉默无声的将冥王话语悉数记在内心,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免想起了血虚在临死之际对自己说的那句:“别停下,走下去。”
“影杀五人未来要更加用心守护,他的生死安危全部都要指仗着你们,否则实在是愧对千年法界光辉。”冥王将话锋转移到静默垂立在石门裂缝处的影杀五人,声音中没有居高临下的界王姿态,反倒像亲密朋友那样,轻声祈求着。
影杀部队自然不敢有着任何怠慢,他们在聆听到冥王将死的消息时,面容大多包含着浓厚伤感,此刻命令下达,必定是以前所未见的慷慨激昂进行回应:“属下必定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