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面不断吞噬生命的银色水墙从天边飞荡而来,云逸便是飘浮在空中,没有任何言语,高高在上,宛若事不关己的皇帝。
少年表情凉薄冰冷,地面上的轰鸣震动在此刻也无法与他的纵天气势想比,此刻他就如同伸出双翼,疯狂飞翔的雄鹰,无所畏惧的欣赏着脚下一切。
几分钟前,还是挤满蔚水士兵的河床此刻已然化为了一片汪洋,大量士兵无力漂浮在其中,进行着撕心裂肺吼叫。
云逸望着这种将上万生命置于火焰上炙烤的情景,内心对于生命的怜悯被深深隐藏,他明白,这就是战争,当敌我军队进行搏杀时,死亡多少人,不过是呈送给指挥官军事报告中的一个数字。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历朝历代,开疆辟土,封狼居胥的必经之路。
云逸坚硬表情肃穆,他缓慢将手中漆白骨剑向着天空滑动,就好像在拿着一只亮色毛笔,在黑夜画布上刻画着属于自己的作品。
动作平缓,却无形中增添上了诡异的艺术感,云逸长长喘出一口气,闭上双眼,因为他自知骨剑的落下,意味着什么。
一道灰黑色的弯月剑波在浩瀚空域中出现,剑波带着肉眼可见的万千电火花,如烟花盛放般向着前方冲去,随后,奇异逐渐平息,只留给众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幻影。
圣非微笑抬头,远望苍穹,将云逸动作尽收眼底,虽然那道剑波没有多少震撼人心的力量,甚至带着几分表演意味,但在圣非看来,这是对蔚氏彻底灭亡的一声怒吼:“弓弩部队听令,将你们手中的箭矢,全部射向敌军,现在,我们将收割胜利。”
圣非声音如同魔咒,在蔚水河岸边游荡着,甚至一时间,都有些压过了千层惊涛骇浪。
训练有素的弓弩部队开始沿着阵列推进上来,士兵们纷纷望着河水中宛若鸭群般来上下漂浮的敌军,面色上都显露了几分轻松。
就像他们指挥官所说的,他们将导演一场单方面屠杀,处于湍急河水中的蔚水士兵将没有任何力量来抵御近距离的密集攻击。
弓箭手们快速的将白色羽箭搭在弓弦上,他们没有丝毫停留,就像是做着下意识动作,手中杀器悉数弹射出去,力图一发箭矢,便可夺去一名敌人生命。
处于巨大洪水漩涡中的蔚水士兵此刻完全进入绝望境地,他们眼睁睁的望着羽箭划破空气,准确无误的刺入身躯,却没有半点办法。
拥有尖锐冲击力的箭矢们成群结队,扑面过来,宛若一场盛大蝗灾。
它们在空气中发如同厉鬼斯嚎般的恐怖声音,携带着弓箭手所附着的玄气力量,疯狂演绎着自己的战争暴力美感。
“朔朔朔”漫天箭矢如同子弹,冲进了水流或者敌人身体中,那带有倒刺的箭矢在没入人体皮肤的那一刻,会衍生出撕扯心灵的疼痛。
而此刻,蔚水士兵们将疼痛表现到了极点,凄惨嘶吼比之先前提高了数个分贝,好似上万人在一同痛哭,让人内心难以平静。
袅袅流淌着的鲜血如同颜料,在流水中展露着艳丽一面,四溅开来的水花将血腥味一簇簇的散发进入空气,血肉被悉数撕碎成为肉片,在蔚水上漂流。
仅仅半晌后,上万手无寸铁的敌军便被这种近距离的弩箭射击夺去了生命,大量尸体如同死鱼,随意的在水中起起伏伏,景象极为凄惨。
“必须要走了,不然下一刻,洪水就将淹没我们。”看着位于前方的蔚水军队在瞬间下损伤大半,几名副将紧紧围绕在蔚千琼身边,然后发出全身之力,抱起失控身躯,飞入天空苍穹:“城主大人,得罪了。”
在数名副将的牵拉下,任凭悲伤的蔚千琼再怎么动作,也无法阻挡手下的行动,他垂着面容,哭嚎的看着一批又一批的蔚氏子弟,进入死亡怀抱,作为领袖,此刻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主人,要不要截杀他们。”影杀五人从黑夜裂缝中露出不易发现的身躯,他们将如同瘟疫霍乱沉默潜入,将对手斩杀于无形:“只要你一声令下,此刻我们便可为主人报先前之仇。”
影杀五人齐声轻喝,声音中包含着几分请缨作战的意味,一个月前,作为云逸贴身侍卫的他们,被蔚氏军队分离开来,进而导致了蔚千琼几乎要将云逸杀死。
这种耻辱在战争结束的每一个夜晚,都在折磨影杀五人的灵魂,而解脱这一切最好方式,便是蔚千琼的血溅七尺。
云逸自然明白影杀心中想法,但他却没有急于下达命令,反而是眼睛直直的望向了此刻坐在车胤上的徐钊。
他想要看看,这名蔚氏历史上,最为重要的权臣面对这种境地时,该是如何表情。
来自蔚水中的悲惨鸣动,在河流南北两岸恣意响彻,徐钊听着被黑夜衬托的阴森恐怖的声音,长久不语,四万名大军在顷刻间化为鱼腹中的食物,简直是再刷新着他对于战争的理解:“前期在蔚水上游阻断河流脉动,随后巧用诱敌之计,将我们引到河床处,随后放水淹没三军。”
徐钊简单叙述着对于云逸计划,他的面容上没有半点表情,看不出难受,见不到悲伤。
徐翎听老者这番谈吐,心中不免升上凉意,因为在很多时候,表面平静只是在掩盖着如同火山般的怒吼:“爷爷不如先回蔚水城吧。”
“蔚水城墙又能护我几时呢。”徐钊无力笑着,垂下脑袋,手中那一生以来,都紧紧攥着中的神农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