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迈又是文官,不能同杨英一起骑马奔逃,便被仇钺安排藏身一户百姓人家储粮的地窖之中。
安化王那边收拾了宴席残局,果然带兵围住各处官府公署,屠杀官员小吏,劫掠府库,更是大开牢门释放囚徒,丧心病狂纵火烧房,引起满城混乱。
同时将黄河渡船通通撤于西岸,禁止任何人渡河。
翌日,安化王又大摇大摆带着大军往庆王一系其他王府去,挨家敲诈,掠夺金银充做军资,又发“清君侧”檄文往各处。
——寿哥所得密报上写的“庆王向安化王行君臣之礼”,便是此事而来。
且说那厢杨英快马加鞭赶到灵州报信。
总兵官曹雄闻讯先还稳稳当当的给总制三军的杨一清报信,没甚动作。
然,没一时“清君侧、诛刘瑾”的檄文传来,险些与刘瑾成了亲家的曹雄也稳当不起来了,忙不迭点齐兵马,遣指挥黄正驻灵州,自家带着杨英率军先一步杀回去,以图最终不被刘瑾牵连。
而杨一清那边接到信报立即调兵遣将,令指挥韩斌、总兵官侯勋、参将时源等会兵讨逆。
有战斗经验的张永立时也请缨随军,赵弘沛则软磨硬泡百般央磨,终于也获批跟着张永一同去了。
杨英这边一发兵,就遣密使去通知仇钺为内应,根据仇钺信报,令史墉浮渡夺取船只,又烧了大小二坝柴草。
安化王这几日打劫完庆王府一系诸宗室,又开始掠夺官民财帛,坐拥金山银海正自得意的时候,被朝廷凶猛反扑的消息给打懵了,登时慌了神,派了何锦等出城去守黄河,独留周昂守城,又急招仇钺问计。
那仇钺当初脱甲来降,演得一手好戏,口口声声杨英在抵御蒙古时就害他冲锋在前受了重伤,回来后又弃他逃走,实是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
杨英轻伤而仇钺重伤是真,杨英独自逃命也不假,安化王又在用人之际,便收下了他。
仇钺自归顺就告病养伤,也不争权夺利,相反还给安化王在军事布局上出了些主意。
这些主意经周昂等人商讨研判是有价值的,因此仇钺算是取得了叛军集团的信任。
却不知,他们按照仇钺的“妙计”布局,仇钺正好开开心心将这些布兵情况卖给了杨英。
此时战事告急,盲目信任仇钺的安化王忙又招他来议事。
仇府回消息说仇钺伤势沉重,都没法下床了,还请主帅移步过去商量。
周昂也没什么好法子,安化王那边又催得急,便纡尊降贵来听听仇钺讲些什么,结果到了病榻前就挨了几刀,嗯,就此便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战事了。
仇钺结果了周昂,又令亲兵疾驰至安化王府邸,骗开府门,生擒了安化王,又击杀了孙景文一干所谓谋士,提着周昂的人头叫开了城门,迎朝廷大军入城。
此时叛军群龙无首,哪里还有斗志,何锦麾下更有无数倒戈相向者,将他乱刃砍死,并剿杀死忠叛党作为投降的投名状。
曹雄、杨英没费多少力气便将叛军尽数拿下。
这一场叛乱,持续了短短十日就落下帷幕。
虽然时间不长,但因安化王滥杀不附己官员,放火焚烧房屋,胡乱释放囚犯,之后又劫掠官民百姓,也是给地方上带来极大破坏。
丛兰回了城,才安定了城中局面,慢慢收拾起后续烂摊子。
待等赵弘沛随军赶到时,早已一切尘埃落定,他那长枪是一点儿血也没沾着,那军功梦就此破灭,怎一个郁闷了得。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丛兰丛大人毫发无伤,总算不负好友沈瑞相托。
赵弘沛立时写了简短书信让手下通过标行渠道快速送去山东,又帮着丛兰打理起地方政务来,好歹捡点儿功劳吧。
张永这边则开始了其他人不好上手的扫尾工作——处理宗藩。
张永出京之前就得过寿哥吩咐让摸一摸山陕宗藩的底细,张永也深知小皇帝心思,暗中没少调查取证。
他查到与南边儿有些瓜葛的是晋藩,庆藩这边还真没什么关系,但架不住安化王作死,跳出来造反,那这一家子便都去死吧。
庆王府在祸害地方上并不比别家藩王差,这次又给安化王提供了军资——不管是不是自愿的,没反抗就叫从逆,张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儿庆藩一系都撵在庆王府集中看管起来。
至于安化王自家财产、搜刮来的“军资”以及庆藩府邸剩余财产嘛,自然是要充公的。
陕西境内其他三家宗藩,秦府、肃府、韩府见朝廷如此雷厉风行,统统缩了脖子,皆是庆幸自家离着远,没被安化王牵连到。
然很快又有消息传来,让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莫说他们离得远,这好歹还在陕西境内呢!那远在山西的晋府、代府都被查出来与安化王勾结,叫锦衣卫给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