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彤点了点头道:“这是一年比一年轻了,还是见好的。都说冬病夏治,今年立夏时你就再用那姜汁方子敷了背,明年就好利索了。”又笑道:“这桂枝妈妈,哪儿淘弄的坊间土方子,还真有些效用。”
杨恬笑道:“是啊,亏得她了。”
赵彤又丢了个梅子到嘴里道,“你家这酸梅渍的真不错,回头我要包一包回去给我嫂子。”
杨恬忙吩咐大丫鬟半夏去找掌柜的,除了多包些梅子外,再问问这是外头买的还是自家做的,若是自己的东西,便抄了方子来。
待半夏出去,赵彤笑得花枝烂颤,道:“这还没过门儿呢,便将这老板娘做得这样大方,方子随便就予人了?”
杨恬臊得一跺脚,“你再这样说话,我便走了!”
赵彤忙两步过去把杨恬拉过来,笑着赔礼道:“好啦,好啦,我的不是,再不打趣你了,且饶我这一回!”又笑着学男人一般拱手道:“我替我嫂子谢过你的方子啦!”
杨恬也不是真和她置气,只是羞臊不已,红着脸轻哼了一声,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嫂子胃口还没好些么?”
赵彤叹了口气,道:“没有。谁知道她怎的了,我这也就两三个月时候胃口不好,不时作呕,现下四个月了,便是能吃能睡,什么也不耽误。她这都快九个月了,眼见要生了,还在呕个不停。”
杨恬也跟着叹气,她身边儿的桂枝妈妈因是稳婆出身,对于妇人这些事最是清楚,英国公世孙夫人游氏有了身子起就孕吐不止,杨恬也曾请桂枝妈妈写了止吐方子送了过去,却是没甚效果。
桂枝妈妈也同杨恬说了,妇人有妊反应各不相同,通常是头三个月坐胎不稳的时候会有孕吐,过了三个月便好了,就如同现在的赵彤。但也确实有如游氏这般从头吐到尾的,并不算十分少见。
若是穷苦人家,这样可是麻烦,到末了产妇自己没了气力,生产时更凶险百倍。且不吃东西,孩子也容易长不好,胎里亏的,生下来再怎么补也总差些。
好在是英国公府这样的富贵人家,总有许多吃食补品可以给游氏服用。
“大嫂那么个纤弱人儿……多少也要劝她吃些。”杨恬是真心替游氏着急。
她先前随俞氏赴宴时,遇上过几次游氏,这位驸马府的贵女、国公府的世孙夫人却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性子温柔,待人极是可亲。又因着张会夫妇的关系,以及她一母同胞的幼弟游铉也同沈瑞交好,因此她待杨恬更是极为亲近。
“嗯,你放心,我嫂子,瞧着娇娇弱弱的模样,内里却是极刚强的,常说为了孩子也要多吃,她便是才刚吐个干净,转头依旧能强忍着把那些不喜的吃食塞进嘴去。”赵彤又深深叹气,道,“这点上,我都不如她,我那会子吐得昏天暗地,真真儿是一口水的喝不下去的。”
两人都是齐齐叹气,静默片刻,赵彤又低声道:“我们府里那个境况,你也是知道的。也亏得她这样刚强。前阵子我帮不了她,本来老夫人还能搭个手,后来老夫人也病了,便只她一个人咬着牙撑下来的……亏得我不像她那样一直呕,现下我好了,这俩月我便好好替她撑过去,等她生产完出了月子再回来接手。”
杨恬默默握了赵彤的手,道:“你自己也顾惜着些身子呀。”
赵彤紧紧回握她,却只苦笑一声。
英国公张懋有一打儿妾室,嫡庶七个儿子。世子早逝,虽封了世孙,但因世孙年幼失恃失怙,不免有成年的叔叔盯着那爵位。
在原配夫人王氏(张仑张会的亲祖母)故去后,张懋续弦许氏。
这位许氏夫人无所出,年岁大了,总要靠上一方。
纵观府内,庶子们的亲姨娘们都还活得好好的,且这些老姨娘们个顶个的不好相与,她可不想与人做嫁衣;嫡次子张钢自恃原配嫡子身份,对她殊无敬意,且其性格阴狠,也是个养不熟的。
最终,许氏夫人选择了世孙这方。
遂世孙成亲后,许氏夫人就将游氏带在身边,教她管家,渐渐将国公府中馈都交到她手里。
游氏也是通透人,自然知道回报许氏夫人什么,祖孙俩倒是处得颇好。
游氏有妊后,张钢妻子跳出来表示可以帮着管家,别说游氏不肯,便是许氏夫人也不会让的。本已渐隐退的许氏夫人便再次出山,带着赵彤将家中诸事撑起来。
便是继室也是正经国公夫人,诸媳妇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偏去岁腊月赵彤也查出了身孕,虽是练家子身体康健,赶上孕吐的时候也是各种难过,全然没法理事。
雪上加霜的是,年底许氏夫人突然染了风寒,竟而一病不起,管家这件事也是拿不起来了。
府里登时人心浮动,许多婶娘妯娌都蠢蠢欲动,年节里多少风凉话点着游氏。
游氏如何不知她们野心,哪里肯将家事交给她们,还不够添乱的。当时她胎已稳了,便二话不说,谁也不用,硬撑起来独自理家。
她是个刚强又能干的,只是随着月份渐大,身子沉重,又是孕吐不止,总归是力不从心。好在现下赵彤满了三个月,孕吐也过去了,能出来搭把手了。
“只盼着老夫人早些好起来吧。”赵彤叹了口气,她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