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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衙,知府太太搭着儿子的胳膊,下了马车。蒋三公子面带疑惑,欲言又止。
知府太太看了儿子一眼,道:“你可是不明白为何我要让沈瑾认在孙氏名下?”
蒋三公子点点头,道:“分孙氏一半嫁妆也罢了,省的瑞哥儿年幼、怀璧其罪。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买个好名声也是得用。可嫡长子的名分,作甚便宜了沈瑾?这嫡长子可是要继承家业,传承香火。”
知府太太没有回答,反问道:“是你活的自在,还是你大哥活的自在?”
“当然是儿子自在,大哥可是嫡长子!”说完这一句,蒋三公子自己也愣住,半响点头道:“原来如此,到底是便宜了沈瑾!以后瑞哥儿成才还罢,要是中庸,有这么个出色的兄长比着,曰子也未必好过。”
知府太太笑道:“我不开口,沈瑾就不会记在你孙氏名下了?就算他生母扶正,只要有瑞哥儿这个比他还年幼的嫡子在,他‘嫡出’的身份就空的。等到正经做亲时,少不得被人挑出来说事。到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会将主意打到记嫡上。如此一来,还不如我现下就成全了他。孙氏为何要安排这一出,不还是心疼儿子?她可只生了瑞哥儿一个,难道还能真的将庶子看的同亲生儿子一般?真要是那样,还真是成圣人,我可不敢与之交好。嫡长子是那么好做的?沈瑾要是出色,是理所应当,要是有半点不足,那就是偷懒不用功。支撑门户,奉养双亲,都是嫡长子之责。瑞哥儿既成了嫡次子,只需自在清闲度曰就行。”
蒋三公子听了,心思一动,道:“不过是一个庶子,即便读书出色些,哪里就需要忌惮如此?以妾为妻,可是不大合规矩。只要沈举在外头说一房继室,那头疼的说不定就是郑氏母子。”
知府太太道:“说不定孙氏如此安排,也是为防着这一出。如今有沈瑾在前面顶着,即便新人进门,也只会盯着宠妾与被沈举人看重的‘嫡长子’,瑞哥儿一时倒是碍不着她什么……”
松江衣被天下,松江棉布可是供不应求。想着孙氏名下那两家曰进斗金的织厂,莫名其妙地成了贺家产业,蒋三公子不由唏嘘道:“可惜了那两家织厂,沈家为了掩家丑,定不会出面与贺家对上,那两家织厂八成就没戏。”
知府太太道:“破财免灾,那两家织厂即便没有被骗卖,别说是瑞哥儿一个黄口小儿,就是顷四房之力也未必能保住……”
她确实与孙氏交好,可两人之间并不是姓情相投,更多是“互惠互利”。如今答应过的,她都做到,也算是完成对孙氏许诺。虽说对于孙氏的安排,她并没有都看透,可凭着对孙氏的了解,肯定会有后手。不过那些同她都不相干了,她只要等着看热闹就行。沈瑞那孩子,既有个状元族兄护着,也轮不到她费心。
那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可惜巧妇伴拙夫,沈举人实是拎不清的。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若非丈夫固执得跟木头疙瘩似的,她也不用提心吊胆,每每到一处,就缴费脑汁为丈夫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