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镇之所以地处王朝交界处,主要是因为东边的卢山,西边的茂山,以及南边的断衡山脉,分别归属于大顺、大端、大德三个王朝。
其中,卢山与茂山,又同属于相同的一条山脉,横跨两大王朝疆域。
而南边的断衡山脉,是一大片广袤的无人区。穷山恶水,人迹罕至,就连大德王朝自己,也没将这片区域当回事。
天下山川,分三六九等。最为上乘的,便是洞天福地。
所谓的洞天福地,也是山,也是水,却与穷山恶水不同,是有先天龙脉的。
有龙脉的地方,便存在天地灵气,便可供生灵炼气修行。当然,先天龙脉为大地之灵,不光福泽人族,亦包括草木精怪。
山上的道门仙宗也好,山下的王朝藩国也罢,争的就是遍布天下的洞天福地。至于没有灵气,全是瘴气蛇虫的穷山恶水,毫不值钱。
这就是所谓的钟灵毓秀。
穷山恶水出刁民,而天地灵气凝聚之地,便有山川秀美,人杰地灵。
像卢西镇这种地方,之所以没人管,就是因为捞不着好处。土地贫瘠,方圆几百里的大山,看不见任何天材地宝,不光炼气士不爱来,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会傻到进山喂蛇虫。
因而卢西镇的居民,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林家人。
大约一百年前,小镇为了年轻后辈能走出大山,这才主动找上南山县,成了后昭国的一部分。只不过历代南山县县令,都懒得搭理这块地方罢了。
“看常兄的样子,第一次上山?”
崎岖狭窄的山道上,南山县令常缘骑在马背之上。尽管不用走路,可这位县令大人依然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反观一旁的曹佑臣,身背大刀,疾行于悬崖边缘,如履平地。
二人身后,是一支多达百人的队伍。一小部分是南山县衙役,大部分则是连夜从洪州都督府借调来的士兵。
有天河宗长老独孤拜这块金字招牌,洪州都督自然是巴不得上门卖面子。
“唉,曹兄有所不知。县志上早有记载,卢西镇山高路远,途中多瘴气蛇虫,不宜居住。南山县历代县令,都称之为不毛之地。别说花心思去治理了,唯恐避之不及。”
马背上的常县令面露难色,一路哀叹。据说接下来的一段路,连马都不能骑,只能用脚走,甚至还得躬身匍匐。
自己从天还没亮就开始赶路,到现在都快午正时分了,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折磨。
要不是独孤老神仙执意要替曹劲雄讨回公道,身为读书人的他,打死也不会来这么个地方遭罪。
“都怪劲雄他惹事生非,连累常兄遭罪了。说起来,此事确有蹊跷。我曾听岳丈大人说过,这片山域,临近黑泽,方圆万里之境,都无灵脉。这么个地方,不该有炼气士出没才对。何况就凭劲雄一人之言,就断定对方无事生非,也有些草率。我让他上山,是去故友家中露露脸,留些个好印象,日后也好将故友之女明媒正娶,接回家中,了却当年的一个约定。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曹佑臣说到这,眉头微皱,望向自家儿子的背影,总觉得心头不安。更奇怪的是,向来清心寡欲,不问江湖是非的岳丈大人,居然要亲自插手此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太了解林三这位故友了,尽管脾气火爆,可为人刚正、明事理,绝不会故意挑事。
“独孤道长呢?怎么没看见人?”常缘四下看了一圈,突然问道。
“说是要修行道法,晚些才能上山。不过炼气士与我等不同,以气御剑,瞬息数里,很快的。”
“独孤长老,你的这个女婿,倒是有些慧根。若能入山修行,将来的成就,未必不如你。”
高天之上,两道身形于云层中御剑飞行,速度不紧不慢,似乎刻意跟着下方的队伍。
其中一人,正是天河宗长老独孤拜。另一个,身着月白法袍,头戴鱼尾冠,脚踏青霞剑,面容清冷,伊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独孤拜对身旁的中年道人很是恭敬,说话时微微颔首,细声细语。
“宗主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只可惜我这个女婿,从小痴迷武道,并无入山修行的机缘。只怪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因缘际会,强求不得。”
“是么?你既然这般看重他,岂能舍得让他一家成为祭品?这里头,可还有你的亲孙儿。”中年道人负手冷笑,随即御使飞剑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位置,已经能够远远看清整个卢西镇的轮廓了。
“天道无亲,修仙路上,总有取舍。成大道者,往往孑然一身。别说是孙儿女婿,就是自家闺女又如何?我天河宗的大道,就在眼下。独孤拜岂能因一己之私,坏了宗门百年大计。”
“哈哈哈哈,说的好。某人的百年赌约,就差了数月,这就是天意。我辈炼气士,道法自然,顺天行事,这就叫命数。这世道,哪怕再小的鱼塘,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儒生的那套,终究是行不通的。”
“凡夫俗子,本就与草木无异。”独孤拜摇摇头,轻声附和。
与此同时,正在落星湖旁钓鱼的李旦,突然抬头望向天幕。他的神念之中,出现了三股强大的气息。其中二人,隐约有金丹期修为。另一人,藏身于更高处,行踪隐秘,气息若隐若现。
李旦起身收竿,眉头微蹙。
这些人,来卢西镇做什么?
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