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皇帝会武功,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太子周承乾亲口说过,自家父皇是要做天帝的人。
天帝长生不灭,只有两种方式。
练武,或者修仙。
武道至极,肉身不朽。仙道超群,元神不灭。
从目前的情况看,周常圣选择的是前者。
事实上,山上炼气士向来看不起山下武夫。觉得练武之人,都是些没有慧根,没有道骨的俗人。
凡夫俗子,粗鄙不堪,怎比得上食气长生,参悟天道的炼气士?
可大德王朝这些年,用一场场大战的胜利,向天下人证明,武夫练拳,也可登天。武道的尽头,同样有“会当凌绝顶”的风光。
此时的周常圣,简简单单一个拳架,便有龙盘九天,镇压山河的大气象,还是让人有些震惊的。
李旦先前怀疑过,曾在山阴县偷袭过自己的“夜行衣”,有可能就是周常圣。那位纯粹武夫的武道气象,以及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
不过此刻的周常圣,不管是拳意和功法,好像都和那人不同。
“陛下真想接着打?也好,那本尊就先把你这玉琼宫夷平了再说?”
此时此刻,服软说客气话显然是没用的,面对黑恶势力,要么一开始就跑路,要么头铁不怕死,拿出比对方还凶的气势。
因而李旦在说完话的瞬间,大量真元注入诸天法印,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玺印,弹指间胀大千倍,于半空中发出刺眼的五色光芒。
瞧瞧,老子又有蓝了,你打还是不打?
李旦此举当然没有想要继续干下去的念头,他只是在赌,赌周常圣不敢因一己之私,赔上整座玉琼宫。
否则,还要死多少人?
后宫佳丽三千,你周常圣又舍得了几个?
“哈哈哈哈哈,先生误会了。朕只是想让先生明白,我大德王朝一统乾元的决心,永远都不会变。朕顺天应时,自当所向披靡。因而朕,能击退南蛮之主,亦能让先生,作困兽之斗。”
“先生是聪明人,知道朕在一统乾元后,要做什么。你们这些山上神仙,万年以来,从未真正睁眼看过山下人。乾元境内的诸多道门仙宗,迟早也要与朕问剑一场。但是先生要明白,即便我大德王朝战到一兵一卒,依然初心不改。哪怕只剩下朕一人,也绝不后退。这是朕,给天下苍生的承诺。”
“我呸,承诺,承诺个屁!”
李旦扯了扯脸皮,差点就骂出声来了。一个到处侵略他国,不断发动战争的帝王,张嘴闭嘴天下苍生。
这种屁话,也就骗骗老实人。
你周常圣真要这么伟大,真要替老百姓着想,那就赶紧下令退兵,与民更始。
现在还只是跟山下王朝打,未来要是再跟山上的那些道门、仙宗开战,指不定整个乾元地界都要被打穿。到那时,可就真是人间地狱了。
“陛下果然菩萨心肠,就这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比老和尚的阿弥陀佛中听多了。不过,今天这架,到底打还是不打?陛下要留我的话,光凭这三言两语恐怕不够啊。”
李旦咧嘴,勉强还能装的下去。
“先生可以走了。”
周常圣摇头笑了笑,自怀中掏出一枚金牌,轻轻一抛,化作流光消失在了百米高的虚空中。笼罩在玉琼宫上方的结界,随之撤去。
察觉到那股突然消失的压迫感,李旦这才迈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向坍塌的天宝殿。
十几里的路程,缩地成寸,也不过十个呼吸而已。
至始至终,周常圣都没再看李旦一眼。这位自命不凡的帝王,似乎真的认栽了。
很快,李旦便重新回到地下一层的宝库中,将欧阳闻都的肉身收进了诸天法印。回到地面,又将那满屋子金银一并带走。
做完这些,李旦才毫无犹豫飞出玉琼宫,一路往南,远离不孤城。
从入城,到此刻匆匆离去,其实还不到四天时间。可这几天的经历,却让李旦觉得仿佛过去了十年。
毕竟太“刺激”,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李旦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期间他也曾想过去跟刘溪道个别,说两句“有缘再见”的场面话。可为了避嫌,李旦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侍郎老爷有自己的路要走,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就此别过的好。
从目前的情况看,太子想要造反,周常圣是知道的。刘溪此次入东宫,也算是被自己坑了一回。
这叫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陛下,欧阳闻都已离开不孤城百里之外了。”
许久之后,始终站在河畔的周常圣,被镇国将军陶千秋打断了思绪。
此时距离李旦离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岳老柱国的伤势如何了?”周常圣点点头,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岳天忠的状况。
“回陛下,柱国大人半数穴窍破碎,全身经脉尽断,目前只能以龙脉之阵续命。不过臣等已经命人去点石山请医仙天残子进京了,以柱国大人的体魄,应当能顺利渡过此劫。只是,一身武道修为……”
“人没事就好,把东宫的禁军撤了。传信给汜涔,让他离开化阳山,先回宫吧。”
“臣领旨。”
陶千秋俯身行礼,匆匆下去办事了。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为什么”。似乎周常圣的命令,即是天意。
随后,原本被禁军重重包围,谁都不得出入的东宫,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士兵们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