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霸王餐。原因也不复杂,人穷,下不起馆子。
后来毕业工作了,手头稍微宽裕了些,才会在过节的时候,带女朋友出去吃顿好的。虽说次数也很有限,可李旦从不欠别人一分钱。要么不消费,要么钱带够。
这年头出来混,谁都不容易。李旦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当然更讨厌别人坑自己。
刚认识刘溪那会儿,李旦还觉得这位侍郎老爷懂规矩,知礼数,一表人才。所以他才选择和刘溪同坐一辆车,一来跟着朝廷车马入京,安全。二来,当然也想见识一下状元公的才学,熏陶熏陶。
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李旦觉得自己跟着礼部侍郎入京,必然吃喝不愁,还能见识到一路上的风土人情,这不比旅游还舒服?现在倒好,一顿接触下来,这侍郎老爷是要啥啥没有,脸皮顶天厚。
入城之时,谁嚷嚷着要请客?
喝汤的时候,是谁摇头晃脑说自己一字值千金?
刚刚,就在几秒钟前,又是谁腰板笔直,拍着酒桌说要结账?
“厚颜无耻,忒不要脸!”
李旦小声嘀咕,把头扭了过去。霸王餐也好,吃白食也罢。要钱你找刘大炮,跟我李旦没半根毛关系。
刘溪见欧阳仙尊脸色铁青,扭头望向窗外,似乎正在给自己找一个能埋了的好去处。顿时汗毛直立,狂转了两圈眼珠子。
“有了!”侍郎老爷灵机一动,立马又扬起了脑袋:“什么霸王餐!本老爷看着像那种市井无赖吗?先前走得急,把钱袋子落山阴县衙了。你,叫个人去县衙报官。就说大德王朝礼部侍郎刘雨亭在此,让县长滚过来见我。”
刘溪这段话,那是说得昂首挺胸,气势如虹。要不是手里头没有惊堂木,估计酒桌都能给他拍塌喽。那店小二何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还真就给吓得愣住了。
什么叫气质?什么是读书人?这就是我三品大员的浩然正气。
刘溪见自己唬住了人,越发来劲,从怀中掏出一枚黄布裹着的大印,“咵嚓”往桌面上一拍,连眼睛都闭上了。
“还不快去?等着看本老爷的官印?小子,你敢看吗?”
“礼部侍郎?那是多大的官?”店小二咽了下口水,作为土生土长的山阴人,哪见过什么世面。
“正三品!”刘溪又是一声大喝。
“好嘞,侍郎老爷请稍后,小人这就去县衙请太爷过来。”
店小二走后,刘溪随即放下架子,也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目光,赶紧先安抚住天师大人。说什么“小事一桩,蛋哥别慌”、“实在不行,本状元卖字换钱”云云。
此时已至傍晚,店里坐了三四桌客人,李旦哪丢得起这老脸?便始终扭头往外看,半句话没接。
随后不久,门外走来一精瘦老头。山羊胡,一袭大红袍子,笑起来两眼眯成缝,说不出的怪异。老头肩上扛着刚刚斩杀好的全羊,一进门就跟客人们打招呼,显得十分熟络。
只是,老头进门的瞬间,一直坐在大堂中间的年轻和尚突然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李旦眼前跳出了系统屏幕。并伴随着一连串刺耳的故障声,仿佛遇到了什么信号干扰。
过了几秒钟,屏幕才恢复正常,随即出现了一行红色大字。
“危险提醒,误入不知名结界。重复,误入不知名结界,危险!”
“结界?”
李旦吓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就误入结界,怎么就危险了?老子不就吃顿饭吗?还真不是他定力不行,这破系统,平时没卵用,可每次提醒危险的时候,从没出过错。连系统都说有危险,那就真的麻烦了。
要知道,先前被那对师徒追杀,系统都没半点反应。现在,吃顿饭的工夫,竟然发出了红色警报?李旦至少能肯定一件事,危险的源头绝对跟那山羊胡老头有关。而且那老头的能耐,比那对师徒加起来还要大。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李旦倒吸一口凉气,望向对坐的侍郎老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咋了蛋哥?不够吃?您早说啊,还想吃啥,放心大胆的点。我堂堂一三品大员,还真能给人绑喽?放一万个心,等山阴县长来了,估计还得哭着求咱多吃两口。”
刘溪津津有味的喝着残羹剩汤,言语囫囵。李旦看着他,仿佛看一傻子。
“大炮啊,就你这样的,咋能混到三品大员?你们的皇帝是不是瞎了?让你当礼部的官,不就是让黄鼠狼看鸡窝吗?”
“蛋哥?您说这话,弟弟我就有情绪了。我这个礼部侍郎,那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元鼎三年的殿试,那也是人才济济,文豪辈出。有青州的孔玄孔老夫子,有岚州的大诗人季临仙,还有不孤城本地神童肖莫愁……能在这些人面前拿到状元,容易吗我?”
刘溪把委屈写在脸上,说自己这样的大才,当个礼部侍郎绝对是屈才了。皇帝陛下要是再英明神武一些,最次也得让我挂个兵书尚书衔,随随便便打下几个小国,那还不是信手捏来的事?
“对对对,最好让你做皇帝,整个宇宙都是你的。”
“蛋哥别胡说,这是要杀头的。”
刘溪吓得缩了缩脖子,总算不敢再吹了。李旦懒得理他,开始盘算要如何离开此地。既然是结界,想要轻易脱身,恐怕是不可能的。
“注意,危险正在靠近!注意,危险正在靠近!”
系统突然再次发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