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稷入席后,又等了一会儿,皇后才带着陈小猫款款步入三和殿。陈小猫一眼望见四郎,立刻面露欣喜,但她很快就发现四郎淡笑时有些憔悴失神。
毕竟是庄重的国宴,陈小猫不好在大庭广众下溜到四郎身边,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连魏王就坐在四郎对面都没有发现。
又过了片刻,浮度的特使和僧团首领入场参拜了皇帝皇后,浮度人个个高鼻深目,与鬼方人十分相似。众人依次就坐,氛围平静和谐。
清妩献曲引得满堂皆惊,浮度僧俗众人都夸赞北徽得此女有吉相。她献完曲便坐回舞阳侯身边,为他斟酒。陈小猫看得羡慕不已,她也想马上坐回四郎旁边,把那个白胡子老头洛长老挤走。
她的小心思正专注于怎么回到四郎身边时,浮度僧团中已有一人站起来,对沈稷言道:“大皇帝,贫僧乃净莲宗座下弟子——乾渊,带来两名浮度舞姬,愿为笔下献一段梵舞。”
随后,僧团中走出两名舞姬,二女虽然身材纤细、容貌娇艳,脚上却各戴了一幅黄金镣铐,看得席上的北徽君臣一脸愕然。
乾渊打起一个响指,她们脚上的镣铐立刻松解,两名舞姬随后惊鸿起舞。
这两名舞姬似修习过梵宗心法,时而于虚空中悠游起舞,时而降至地面袅娜轻旋,像极了梵宗壁画中的飞天仙女。
两位舞姬最后还一起向沈稷奉上一朵大如银盆的梵莲,讨得沈稷与皇后都笑逐颜开。
但那两名舞姬回到僧团之后,脚上的镣铐又被重新戴上,看得众人好不尴尬。
皇后思量许久,还是开口问道:“乾渊大师,方才我见那两名女子脚上皆着黄金镣铐,不知为何?”
乾渊立刻回答:“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两名女子本是班仁达吉活佛的明妃。
班仁达吉活佛圆寂之前,曾留有训示:这二女需如寻常舞女苦修一世,才可超脱轮回;只有戴上黄金枷锁终日步行,才能再见活佛真容。”
皇后本以为这二女只是普通奴隶,打算可买则买,可救则救,也不失为一桩功德。但既然是班仁达吉活佛所示,她就不好再干涉。
陈小猫望了眼那两名女子,只见黄金镣铐之下,二人纤细的脚踝皆有红肿破皮之处。
她想到自己平时穿一双不合脚的鞋,一旦皮肤破损都有寸步难行之感,想来这两名女子戴着黄金镣铐也是难受至极。
这什么班仁活佛也实在坏得紧,竟然这样折磨两名娇弱女子。
想到此处,她就对浮度梵宗全无好感。不知为何这两名女子也全然不作反抗,想来是被这些僧人欺压惯了。
她一直最憎别人做奴役欺压女子的事,又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在到的以咒印启物之法,心念一动,便隔空念了开锁咒语,顺便用元力将两副黄金镣铐的锁眼堵死,让这些浮度僧人再无法把镣铐锁上。
片刻后,僧团中传出二女的惊声尖叫,那声音如丧考妣,夹杂着滚珠般的浮度语,像咒骂又像哭泣,吵得殿上人人皱眉。
待徽国众人弄清原因,纷纷觉得不可思议:枷锁被破不是好事么?这是最好的解脱机会,不知这两名舞姬为何竟然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也有人私下猜测,听说西域僧人都擅长**洗脑之术,这两名舞姬大概就是被浮度僧人洗了脑。
乾渊一脸铁青走上金殿,对沈稷道:“大皇帝陛下,我们好心献舞,为何徽国修士却要恶意毁人修行?”
沈稷愣了一下,温和道:“这其中或有误会,我国与浮度诚意交好,定然不会刻意做坏人修行之事。”
皇后也友善问道:“本宫有一事请教,请大师勿怪。”
乾渊点头静听。
皇后看了一眼僧团中的二女,一脸疑惑:“枷锁坏了,为何两位舞姬就被坏了修行?”
乾渊听了皇后的话,果然流露一丝不屑,但他很快收敛情绪,道:
“二位舞姬是活佛的明妃,誓言要与活佛世世相伴,永世侍奉。
活佛让她们常戴枷锁,就是为了考验她们的毅力与决心,只有通过此关,才能重新侍奉活佛左右。
她们身上的黄金枷锁非舞蹈之时,不可解脱。若非拉色达天和活佛本人所示,亦不可解脱。
如今你们徽国修士不问缘由便毁了黄金枷锁,致使两位明妃再也无法与活佛相见,这绝非普通恶行。”
乾渊的话一出口,全场尽皆沉默。
此刻殿内的徽国修士只有四郎、洛长老、孙长老和陈小猫,但凡熟悉他们心性的人,都知道只有陈小猫干得出这种事。
果不其然,四郎第一个抬眼望向陈小猫,眼中稍有责备之意。陈小猫被四郎看得惭愧,悄悄低眉垂首。
魏王忽然轻蔑一笑,盯着乾渊道:
“大师,话不能这么说,在场的除了徽国修士,也有不少浮度的僧众,连你们两位明妃自己都会梵宗心法,何以断定是我们徽国修士犯的错?又何以断定不是你们想嫁祸于人呢?
我看这两位明妃艳丽姣好,韶华未逝,说不定是他们不安于室,自导自演呢?
你们可不要平白无故污蔑我们谢阁主!”
乾渊被魏王气得额头青筋爆裂,他跟两位舞姬用浮度话叽里呱啦了一阵,二女顿时拔出发上金簪要以死明志。
乾渊愤怒已极,忽然走到四郎面前,“夸啦”一声撕裂半截衣领扔到檀木几上,吼道:
“谢阁主,贫僧来徽国,本意是尊宗主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