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昨日去看了治儿,他已经好多了。过些日子身体无恙,便能为皇上分忧了。”苗氏给苏禛揉捏着肩膀,语气温柔。她容貌并不出色,当年苏禛娶她只是因为看中了苗家的权势。
毕竟是个女人,苗氏曾经对苏禛是有期待的,直到她发现苏禛真心喜欢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梅素心,早就心冷了。
苏禛微微点头,“嗯,让他好好把身体养好。南诏国的太子,不能弱不禁风,也不能胆小怕事。”
显然,苏禛从太医那里得知了苏治真实的身体状况。不只是身子虚弱,精神状态也很差,一点响动都能吓到他。
苗氏叹气,“过些日子就好了。”
宫女送来精心熬制的鸡汤,苗氏说今日天寒,问苏禛要不要喝一点暖暖身子。
苏禛点了头,太监试毒后,苗氏和苏禛各自喝了一小碗鸡汤。
宫女匆忙前来禀报,说玉妃病了,请苏禛过去瞧瞧。
苏禛当即便沉了脸,苗氏见状,神色不悦地训斥宫女,“病了请太医,找皇上有何用?”
可玉妃的宫女跪在雨中,说玉妃病得很重,一定要让苏禛过去看看。
苗氏见苏禛要动怒,连忙劝住,“皇上还不知道玉儿妹妹的性子?这样吧,臣妾过去瞧瞧。突然变天了,她身子骨素来柔弱,怕是真病了。”
苏禛闻言便起身,“嗯,你去吧,朕到梅儿那里用晚膳。”
“臣妾恭送皇上。”苗氏敛眸,掩去一抹暗光。
苏禛前脚离开,后脚苗氏便带着人到玉妃那里去了,还请了两个太医过去。
说起玉妃,比起苗氏和梅素心来说,算是宫里的新人。本来只是个太医的女儿,因为容貌生得美,十五岁那年便参选秀女入宫,一度颇得盛宠。
但这玉妃没什么脑子,心气儿倒是很高,总想吹枕边风让苏禛提拔她娘家的兄弟。
一来二去,惹了苏禛厌烦,若不是因为年轻颜色好,苏禛贪恋她的身子,后宫早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而这玉妃,便是谢镜辞年少时喜欢过的那个姑娘。谢镜辞喜欢她的天真烂漫,本以为等玉妃及笄就会嫁给他,结果他一腔真心,最后换来一句只是把他当兄长。
谢镜辞起初以为玉妃是被家族洗脑,当成了往上爬的工具,他说以他祖父的面子,可以让玉妃不需要去参选秀女。
但玉妃跟谢镜辞说,他只是一介草民,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凭什么娶她?让谢镜辞不要阻拦她的好前程。
谢镜辞当时如遭雷击。大概陷入爱恋的人都是盲目的,看到的恋人都是好的。这个变故直接导致他从原本的天真少年,变成了放浪形骸游戏花丛的浪子。他不知道自己在报复谁,只是堕落这种事,一旦开始就会上瘾,会麻木,加上无人管束,他也找不到回头的理由,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样。
玉妃今日病了,在苗氏预料之中。因为每逢阴天下雨,她都要来这一出,而且肯定是傍晚发作,好叫了苏禛过去,留宿在她宫中。
苏禛冒雨来到寒香宫,若是往日,梅素心定是一派欢喜地迎接,但今日,她知道苗氏给苏禛下了毒,打算栽赃给她,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发作,为了撇清关系,不能让苏禛在她这边吃喝任何东西。
因此,当苏禛进了寒香宫,就被告知梅素心染了风寒,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苏禛心气不顺,听宫女说梅素心正在起来,便沉着脸说不必,转身走了。
他找后宫的女人是为了伺候他,为了放松,不想看到哭哭啼啼的,也不想看到病恹恹的。
雨下得更大了,梅素心从床上坐起来,听宫女说苏禛已经走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做戏做全套,在苏禛来之前,寒香宫里真在给梅素心熬着医治风寒的汤药,她没喝,但要查的话,药渣都在。
“水。”梅素心说了一个字。
宫女连忙端了一杯温水来,见梅素心摆手,便退出去了。
梅素心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药丸来,投入口中,喝水送服。
那是苏奕昨日秘密送来的解毒药,里面一共有四颗,梅素心刚刚服下的是第二颗。
她知道,今夜绝对不会太平,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瓶毒药,她已经买通御膳房一个每日给苗氏送膳食的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地扔进了苗氏房中的一个花瓶里。
南诏皇子成年后才会出宫居住,成年之前都住在宫里。
苏默十五岁那年便被送去了东明当质子,因此他在宫外是没有府邸的。十岁之前,他就住在寒香宫的偏殿里,十岁到十五岁之间,住在一个叫做沉香宫的地方。
那几年,只要苏默不出门,就很少被欺负,因为没人愿意来沉香宫。
沉香宫是南诏皇宫里的不祥之地。当年苏禛逼宫篡位,将他的父皇,他的兄弟子侄,都关押在沉香宫中,全部屠杀干净,其中包括梅素心曾经的丈夫苏蘅。因为那个方位据说是皇宫中的镇煞之地。
苏默就如幽灵一般,在那里住了五年。
在苏默走后,沉香宫又被封了起来,迄今为止已空了五年多。
夜色幽深,大雨滂沱。
苏默撑着伞,带着元秋出现在黑漆漆的沉香宫中,每道门上都贴着辟邪的符咒,可见苏禛虽然阴狠,却也怕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亲人们鬼魂再回来找他。而他当年让苏默住进沉香宫,是打的什么主意,就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