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蛮不甘心将我带到了校长面前,张光军和刘震江立刻用仇恨的眼神盯向了我,令我不敢抬头,他们的眼神太锋利了。
“张校长,我带证人来了。”女老师说。
“哦!这不是张小强吗!你看到有人抢这位小男孩的瓜子了?”张京太表现得很平静,像位公道的法官一样,使我不敢掉以轻心。
“是的,我全看到了,就是他们两个抢了这个小男孩的瓜子,差一点连衣服都给剥下来了。”我说着,指了指张光军和刘震江,又指了指小男孩。男孩以感激的眼光望着我,令我倍添勇气。但张光军和刘震江却以利剑般的目光盯着我,令我堕入冰窖。
“你真看清了?”张京太再次强调。
“是,我真看清了。”我坚定地说。我心想,即使把他们两个烧成灰,我也能认清他们是谁。
“你们还有何话说?”张京太望着张光军和刘震江严厉地问。
“我们知道错了。”张光军抢先说道,“我们不该抢别人的瓜子,也不该撒谎,我们知道错了,校长,你狠狠地罚我们吧。”
此时,刘震江一转身跑回教室里,大家疑惑地望着他。不一会儿刘震江出来了,口袋里装满了瓜子,他从他的同伴那里取回了瓜子。他来到小男孩身边,将瓜子全部还给了他,临末了还扶着小男孩的肩膀说:“对不起,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吧。”
小男孩机械地点了点头,刘震江再次站直身体面对着校长。
“校长,我们知道错了,瓜子也已还了,你狠狠地惩罚我吧,让我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刘震江站在校长面前,老实得像个四五岁的儿童。
“算了,就几把瓜子而已,况且你们承认了错误也还了瓜子,这事就过去了,你们回教室上课吧,下不为例!”校长对他们说,然后他转身面向小男孩,“好了,瓜子也还了,事情也解决了,你也快回去上课吧,学习要紧!”
“嗯!”小男孩应了一声,转身跑走了,甚至没来得及跟我道个谢。不过,我并不需要他的道谢,我需要的是正义得到伸张。也许你们不相信,可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
“校长,那我们回去上课了!”张光军和刘震江跟校长打了个招呼,也转身上课了。女老师在他们身后走进教室。张光军在返回教室前,不失时宜地回头望了我一眼。当然不是关切和感激的眼神。那眼神过于复杂,我唯一能解读出的涵义包含五个大字,“妈的,等着瞧!”
“你们不要因为张小强揭发了你们而不服不忿,他揭发你们,正是给你们敲响了警钟,是为你们好,让你们不要在这种恶劣行为的悬崖上滑下去!”张京太大声说着这些话。但张光军和刘震江没有回头,所有这些话纷纷撞在了两人的背部,就像雪花砸在墙壁上一样有气无力,只好不疼不痒地落了下来,化掉了。
对我而言,这些话却是后来种种事件的导火索。
“你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孩子!值得表扬啊!”张校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好了,你也快回去上课吧,别耽误学习!”说完后,校长自顾自向校长室走去,独自把我晾在那里。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我的教室走去,沉重到连四年级教室里传出的书声琅琅我都没有听到。接下来,迎接我的会是什么呢?当正义的激情过后,一片未知的恐惧弥漫了我的全身。我机械地回到教室,那堂课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天、两天,平安度过了。偶尔见到张光军和刘震江,依旧对我视而不见,他们并没有表现出要报复的样子。“到底他们是披着羊皮呢?还是已经忘掉了此事?”这件事像一根刺,始终提醒着我疼痛的存在,使我坐卧不宁。
第三天的第三节课后,我受到同学们的感染,愉快地加入到他们的跳绳中。他们跳的是大绳,两边各有一人攥紧绳索的一头,向同一个方向抡起,绳索中间弧形的落地部分在不断地抡动中形成一个圆,大家瞅个机会跑上去,钻进那个圆,轻快地跳着。大家轮流执绳或跳绳,就在轮到我跳绳时,张光军和刘震江不知何时摸到了我的背后。
“来,我们俩给你摇绳,你来跳!”他们两个说着,不由分说,一人一边,从两位女生的手中接过了绳头,相互配合,娴熟地抡将起来,这速度不快不慢,吸引着跳绳的人们跃跃欲试。但我不敢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上,感到那晃动着的圆圈是个未知的陷阱。
“张小强,快上啊!你瞧我们抡的绳圈多稳多圆呐!”张光军叫嚣着说。我仍迟迟未动。
“你到底是上还是不上?不上我们可上了。”后面的人起哄道。我一咬牙,管他娘的,纵身钻入那个圆圈,跟着绳索的节奏,跳将起来。
“嗯,这就对了。”张光军说了一声,然后跟刘震江挤了个眼色。起始他们摇绳的速度不紧不慢,节奏适中,后来却越抡越快,越抡越快,将我困在圆圈中无法离开,只好随着绳索的速度快速起跳,气力在迅速消耗着。终于我应接不暇、眼花缭乱,一不注意,被绳索抽倒在地上。
“死猪!起来呀,再跳哇!”张光军叫嚣着。
“去你妈的!”我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我不该骂的,我应该忍气吞声的。我好懊悔。
“你个兔崽子,老子亲自给你摇绳你还敢骂老子,真是不识好歹!”张光军并未表现出愤怒。但我听得出,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序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