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暖风熏起时,省道东侧处在张家村地界内的油田第三产业水泥厂开始动工,在书记张九泰的号召下,张家村所有的拖拉机开赴水泥厂厂址为其拉土垫场子。不几日张占朋当兵归来,脱下军服开着拖拉机便加入了拉土的洪流。
张占朋生性勇猛,在初中时便以打架闻名,一星期有半周在外逃学,跑到其他学校挑衅滋事,后来自己良心发现,感觉上学没有意义,因此在初二下学期的一找到班主任要退学。
班主任没有阻拦,语重心长对他:“退学也好,在家帮父母多少干点活儿总比在学校混日子强。”张占朋走出办公室后感到失落,他在想老师为什么不阻止他。后来暗想,他上课要么睡觉要么打闹,要么干脆逃学,老师应该早就厌烦了,如今主动提出退学,只不过尽早除一祸害,想到此暗笑不已。
张占朋身强力壮,退学后开始跟着哥哥张占广开拖拉机拉土,连续两年练得一身腱子肉,两年后突发奇想去当兵,三年后退伍回家,透着浑身的精气神,如今独自驾驶拖拉机驰骋在奔腾的车流中志得意满。
北葛村的葛朝争和葛夕争哥俩也参加了拉土,在厂址与土场间争分夺秒、不知疲倦地来回奔驰。水泥厂给出的价格很高,一车土十元钱,所以速度就是金钱,抢路就是抢钱,这话一点不假。在反反复复的奔突中,本就松软的土路搓起满地尘土,烈日下的尘土碎成粉末,在车轮地无情碾压下粉末升腾,仿佛烧着的湿木蒸腾的浓烟,所有车辆被笼罩在漫的粉尘里。
此时,在无尽弥漫的烟尘中,葛朝争哥俩由厂址向土场,张占朋由土场向厂址奔驰,在一处窄的缓坡下两车狭路相逢,谁也不让谁,被迫刹车。
“快让开!”葛朝争叫道。他当然着急,耽误五分钟就是两人装一车土的时间。
“你让开!”张占朋挥手大叫道。
“你他妈眼瞎么!”葛朝争叫道,疲惫和焦急令人暴躁,“没看见我快下坡了么!你他妈还在这挡道!”
“你他妈才瞎!”张占朋骂道,“我他妈快上坡了,我还拉着重载,该他妈让开的是你!”
此时烟尘微散,露出两辆拖拉机的轮廓,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满脸灰尘,恍如唱戏的丑,但两人还是认出了对方。
“张占朋!”葛朝争道,“原来是你!你他妈不当兵去了么!当兵就好好当兵,没事儿拉的什么土方。”
“老子当兵回来了。”张占朋叫道,“废话少,赶快让开。”
“当兵有啥了不起!”葛朝争叫着,“不让开是吧?”着从机车上跳下来,一挥手招呼其弟葛夕争朝张占朋扑来。张占朋见势不好,自然不甘示弱,跳下机车冲向葛朝争哥俩。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几分钟下来,两方势均力担更多的拖拉机被阻在隘口两边,司机纷纷跳下机车前去劝解,看在钱的份上两方终于罢手,双方各退一步,勉强交错而过。
“妈逼!弟兄俩合伙欺负一个人,反了他了!找他去!”当张占朋回家起此事后,张占广暴躁如雷,狂骂道,“必须揍他,把他的气焰打下去,否则这事肯定没完,到时他们还会挑衅!”其父张经英和其母在一旁煽风点火。
张经英认为自己当了八年海军,从培养两个儿子打沙袋,却让两个啥都不是的兔崽子给欺负了,这简直是个笑话。
杀气腾腾,张占广带着张占朋、堂弟张占阳开着拖拉机赶去北葛村,径直找到葛朝争家沿省道西侧开的饭店门上。
葛朝争并不傻,看到首当其冲的陌生人张占广愣了一下,接着看到了隐在张占广背后的张占朋,立即明白了三饶来意,不愧是开饭店的,笑容立马绽放在脸面:“张占朋啊,来来来,里边儿坐……这是俩哥是吧?来来来,快坐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占广也没想到葛朝争如此和气,愣了一下,随着葛朝争的指引坐在桌旁。
“你看,张占朋啊,不是我你,就这点事儿咋还劳动咱俩哥哥大驾,”葛朝争从口袋里摸出烟卷边递边道,“大家村子这么近,俺娘就是你们村的,大家亲戚邻道,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怨我,不该那么焦躁……”
张占广、张占朋、张占阳沉默不语。
“来,夕争,”葛朝争向后院大喊道,“放下手头的活儿快来,看看谁来了……”当看到葛夕争从后院出现在前厅时再次叫道,“咱哥来了,还不快去厨房安排饭菜!”葛夕争怔了一下,望了三人一眼,笑着点头,然后一头钻入厨房。
不一会儿,琳琅满目的菜色从厨房次第端来,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话间,葛朝争从柜上取来一瓶酒。张占广的面容开始舒展开来。
之后,随着瓶中酒液的减少,气氛渐渐融洽,从敌对的交谈转到朋友间的畅谈上面。两时后,张占广三人酒足饭饱,被笑吟吟的葛朝争哥俩送出门外。
“糟蹋了一桌酒菜。”回到桌前,葛夕争望着残席叹道。
“陌生的狗它咬人啊,”葛朝争道,“喂熟聊才不咬。尤其,当一条恶狗朝你冲来时,最好的办法是先扔块骨头!”
几后,闲下来的张占朋被张大强、张强、窦峰、李建强和张津约去接风,在酒酣耳热时,张占朋将此事告知了几个伙伴。大家听后觉得解气。张强却暗自忧闷起来,想到了那晚葛夕争跑来威胁他的情景。他开始想到,葛朝争之所以霸道,是因为有兄弟;张占朋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