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敢揍他,有人就敢,张大强在他班里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苗海峰,是乡大院的,他父亲在派出所任所长,所以他经常偷拿他父亲的大盖帽带到学校。
在一个课间,苗海峰戴着他的大盖帽耍酷,吸引了很多少男少女的目光,苗海峰倒不吝啬,大方地派给几个好朋友轮流戴,张大强还戴了一下,他戴上之后拔腰挺胸,刹那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公安干警,立刻能除暴安良似的,那天他戴了不到一分钟,却记了一辈子。
邓某某跟苗海峰算是点头之交,他也想凑上来戴一下大盖帽威风一下,但还有几个好朋友没戴呢,因此苗海峰不许,邓某某不服气,抢了大盖帽折向教室门口,离开了教室顺着窗户跑去,苗海峰勃然大怒,站在教室里的玻璃窗前等待着,当邓某某接近他所站的窗前时,他猛然挥出一拳,砰一下击碎了玻璃探出窗外,伸出一指指着邓某某低沉道:“拿来!”
话不多,气不厉,但邓某某望着苗海峰那只鲜血淋漓、稳定如铁的拳头吓傻了,乖乖地将大盖帽递了上去。教室内部教室外面一片沉寂,掉根绣花针都能激起回响。除少数几个事不关己、沉静木讷的同学之外,大多数少男少女都感到自己的胸口被心鼓震荡着,因太过剧烈几乎致人眩晕。
那一刻,苗海峰简直酷帅到极致,把所有人衬托为黑白色。
邓某某灰溜溜地离开了,众人仍未从震惊中苏醒过来,痴痴着望着苗海峰,这时,大家看到郭某某闯入了大家的视线,只见此人叼着烟卷,冒着烟雾,趿趿拉拉地走过窗前。此刻,苗海峰正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拳余怒未消,又因为对郭某某平素的行为向来厌恶,因此见到他之后豪气陡生,他再次将血手探出窗外,随意指着郭某某再次低沉道:“你,给我站住。”
“干啥?”郭某某摘下叼在唇上的烟卷,望着那只血色淋漓的拳头迷惘地问。两人算点头之交,相互忌惮,平素也不甚往来,因此他对苗海峰喊住他心有疑惑。但他不知道,苗海峰虽然忌他,却不怕他,更厌恶他。
“不干什么,看你不顺眼好么。”苗海峰淡淡地说。
“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少废话,你站那别动!……”苗海峰说着,折向教室门口,跨出教室之后,对兀自不解的郭某某招呼道,“你跟我来。”郭某某不解,重新将烟卷叼在嘴巴上,懒洋洋地跟在苗海峰后面,虽然装得潇洒,心里也在打鼓。
众人的目光随着二人而去,张大强和几个好友追出门去,围在苗海峰左右。苗海峰随意地提着那只大盖帽,仿佛一轮明月,被众星拱着来到一个阴凉肃静的角落里。苗海峰拉过郭某某,将他抵在墙壁上。
“烟卷先灭了吧,小小孩儿抽多了烟并不好。”苗海峰说着,细心地捏住噙在郭某某唇上的烟卷,将之抽离了郭某某的嘴唇然后甩在地上,抬起一脚缓慢而狠厉地捻碎了,缓缓道,“嗯,这下好了,呆会儿出拳时就不至于先砸在燃着的烟卷上。”
这时,在院子里玩耍的张小强看到了他哥张大强,和因他哥同样成为好朋友的苗海峰,见他们围在一处感到好奇,于是追了过来,恰好听到了苗海峰轻描淡写的那句话。他怀疑郭某某听懂了苗海峰话里的意思,因为他看到郭某某似乎颤栗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颜色,尽管他竭力把持着自己。但张小强细心地发现他将手捏得紧紧的,骨节都发白了。
郭某某也只有将手捏得发白,除此之外,他发现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安静地等待着有事发生。
只听苗海峰低下头,举着左右拳头喃喃道:“用左拳好呢?还是用右拳好?左拳恐怕力量不够,右拳上又有鲜血……”
“我说苗海峰,我没惹你吧?你为什么要跟我动手?”
“还是用右拳吧,这点血根本不算什么,”苗海峰继续喃喃道,“废话还真多!”说着,猛然飞起一拳落在郭某某的左脸上,只听哎哟响起一声惨叫。张小强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这家伙的骨头还真硬!”苗海峰说道,说着猛然冲出左拳砰一下击在郭某某的右脸上,又响起一声惨叫,鲜血顺着郭某某的鼻孔淌了下来。“就一边一拳吧,这样不偏!”苗海峰说,然后戴上了大盖帽,正了几正转身离开,“郭某某,以后不要再乱抢劫人家钱,那是犯法。”
之后带着众人扬长而去。教室里一直在观望着苗海峰,慨叹的“哇”声此起彼伏。“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仿佛卷起一阵狂风,把校园里的学生卷得一干二净。
那节课张小强没上好,抬头虽望着讲台和老师,但脑海里翻腾的始终是苗海峰戴着威武的大盖帽在校园里潇洒晃荡的身影,使他觉得一切都简单起来,他觉得揍人也不过如此么,只要有勇气敢打敢上就行。所以那节课他反复思考,终于在快要下课前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揍一个人练练胆,勇敢踏出他的第一步。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世上本没有揍人的人,揍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揍人的人。
揍谁好呢?他想道。宋某某有邓某某撑着,自然不好下手。他想了很久,当“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时,他想到了另一个班的武某某。对,就是他。
事有凑巧,当张小强在课间的校园里来回寻觅着另一班的武某某时,他发现武某某正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