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临近了,骑自行车“三角空”的本领被我练的纯熟,飞驰起来又快又稳,上学是没问题了。但我不甘心,因为骑“三角空”毕竟是三四年级的毛孩子才做的事,我一个初中生再骑“三角空”也太掉架了,这种羞耻我忍受不了。
另外,倘若在上学路上,让吴小文看到我骑“三角空”去上学,我还不如死掉算了。
因此在骑“三角空”的基础上,我将正常骑行的练习摆上了日程。不过,正常骑行实在太难为人了,车座已经落到最低了,我坐在上面,双脚仍然够不着脚踏板,只能两片屁股一扭一扭的,竭尽全力使双腿迁就着脚踏板,没办法,只好不坐车座,双脚踏在脚踏板上,站立弯腰骑行,虽然有点累,但比骑“三角空”体面多了。
不几天,我将站立骑行的本事练会了。
不过,站立骑行太危险了,一次在飞速的骑行中我忘乎所以,双脚快速蹬着脚踏板,没料到轮胎下碾过一粒石子,车子猛然颠簸了一下,我一脚蹬空,胯下结结实实“揍”在了横梁上。
“啊!”我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半天也没爬起来,惹来众小伙伴们过来围观。到学校后,我急忙跑到厕所去检查,还好没废掉。只是这个教训,实在太惨痛了。
终于开学了,我哥、我、窦峰背着破旧的,穿着半旧不新的衣服,结成一伙向学校里骑行。站立骑行太累人了,我选择骑“三角空”,插在我哥与窦峰中间,让他们掩护着我的尴尬。偶有路上的行人对我的骑行抱以嘲笑,我忍了。
九月一日,天高气爽,雨季已然退去,我们骑行在曾经去初中学校考试的路上,这条路已经修好了,平平整整,消失了曾被破坏到千疮百孔的迹象。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我们村的女孩子,一个是顺姑的五女儿张正,另一个就是吴小文。她们两个都骑着无梁的新式自行车,镀铬的车把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崭新的漆面也放着油光。
“啊,是吴小文。”我心里说,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车速不自觉慢了下来。
“你咋了,咋慢了?”我哥问,窦峰也不解地望着我。
“我有点累了。”我说,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右腿从“三角空”中抽了出来,转而跨到梁上,并没有坐在车座上,采用站立骑行的方式,扭动着屁股,以便屈就着左右脚踏到踏板上。
“你怎么不骑‘三角空’了?你看你这样多别扭啊。”窦峰对我说。我没有说话,依旧脚下加速,距离张正和吴小文越来越近了,吴小文姿势优雅,不紧不慢,背部小巧玲珑。
再稍稍一加速,我们便赶上了张正和吴小文。我们男生和女生没有见面打招呼的习惯,彼此感觉到不好意思,我们一言不发,稳稳地超过了她们。我依旧骑行在我哥和窦峰之间,在超过吴小文的刹那,我既紧张又兴奋,感觉脊背上热辣辣的,仿佛有一双眼睛,将我背后穿透了一般。
并且,我不再站立骑行了,而是坐在车座上,屁股也不再竭力扭动,而是尽量踮起脚尖,点着脚踏板驱动自行车向前,将姿势尽量摆得优雅从容。直到落下她们很远了,之间又有一些人赶上来插在我们之间,混淆了她们的视线。
在确认她们已经不会关注到我的骑行姿势之后,我才放松下来,呼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热汗。
又有很多同学赶上来,穿红挂绿的,骑着各色的自行车,谈笑风生。后来才知道,北葛村、邓家村、南吴村的学生都要到同一所初中去上学,这几个村与我们是邻村,都要经由这条不太平整的土路去上学。所以,所有车子汇成一条壮观的人流。
接着,车流涌进了一条穿越村庄的土路,这个村庄叫邬家村,正是我们中学的所在地。继续向前,行驶到蒲公河的北岸,然后右转,沿着蒲公河北岸向西,经过北侧的一个建筑公司,在该建筑公司西墙的墙角处再右拐,沿着墙外的一条小路向北,前面就是我们的学校——邬家初级中学,简称“邬中”。
在进校门前,我们停下了自行车,打量着这座学校,之前由老师带着来考试时,时间匆忙急于进考场,甚至连校门都没多看一眼,现在很多学生停下自行车,以腿支地停在门口,对学校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但见学校的大门十分宽阔(比我们村的小学大门至少宽出一倍),两旁凹进去的一段墙体被漆成黑板状,上面印着四个金色大字:“邬家中学”。学校大门口的左前方,有一片土制地面的操场,立着两个绿漆剥落的旧篮球架,看样子摇摇欲坠,在风里颤抖着。
操场的西边紧挨着尚家村的一大片田地。大门的右前方,是建筑公司的一部分,侵入了校园,它的墙体构成了学校的一部分外墙。
我们推着自行车走进学校里,看到从南向北,依次立着三排房屋,第一排是初一和初二的教室、第二排是初二和初三的教室,最后一排则是老师的宿舍和办公室。
已经有老师排队等着我们,校园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我和我哥、窦峰都被编到初一一班,班主任是一位男性老师,叫做王德斌,教我们语文,他长得又高又帅,打扮不俗,留着两撇小黑胡。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王德斌老师站在讲台上,展开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演讲,首先欢迎我们来到邬家中学,并且有幸能够做我们的老师,今后,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