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尤里安的眼睛,阿卡丽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词语————
憔悴。
眼光暗淡,发鬓凌乱,衣襟皱褶满布,
昔日青春靓丽的天才少女,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便成了这副模样。
她还不到二十岁啊!
她应该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有着花儿一样的年华,她应该在田野里悠游漫步,憩息在青藤编织的床幔,
在日月星辰的陪伴中快乐的度过每一天。
可母亲的被抓,却改变了一切。
为了救出母亲,在坐着渡船踏上诺克萨斯的土地后,阿卡丽便一直在忙碌奔波,从早到晚,从阴到晴。
可诺克萨斯的防备力量太过于严密了,她曾试图无声的潜入进诺克萨斯地牢中与母亲见面,
可努力了大半个月,却在刚刚越过地牢的门槛之后,就被监视的魔法阵察觉,最终只能无奈的选择撤离。
不通魔法的事实终究阻碍了她,在曾是战争机器的不朽堡垒中,阿卡丽简直是寸步难行!
这一年多来,她努力的换来的唯一结果,就是母亲梅目此时仍然安好的消息。
这是女孩一直坚持到今天的动力————只要人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正是秉持着这个信念,阿卡丽没有放弃,而是想尽一切的办法,甚至不惜因此违背自己心中的信条。
可即使是这样,她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如今也已经濒临了极限————
‘如果再不能救出母亲,那么她就要...就要...’
昏黄的烛灯中,女孩的目光落在在尤里安的脸上,暗淡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曾经,这个男人在雪山之巅将希望的火交到了她的手中,告诉她,‘我会帮你救出母亲。’
阿卡丽相信他,也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最终她等来的,却是消失无踪的身影。
她哭过、痛过也恨过,她曾发下赌咒,若是再一次见面,她一定要亲手砍下尤里安的脑袋,踩着他的尸体问一问,为什么要辜负她的信任。
可再次见面,她却发现对方比三年前要更强了。自己在他的手中,甚至无法走过一合。
然而就当阿卡丽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对方却收手了。不止收手,还用那种怜惜的眼神看她,这让女孩一下子就想起了往事————
在均衡寺庙,她曾抛弃了全部的尊严乞求着对方的帮忙,可那时是为了她的亲人与兄弟长辈,面对仇人,她没有选择!
但在皑皑雪山中救下过尤里安后,阿卡丽自认自己已经不再欠这个男人什么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与尤里安以一个平等的姿态交往,做他口中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可现在看来,什么所谓的朋友,不过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我果然还是只能一个人吧。’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深深的看了尤里安一眼,阿卡丽缓缓转身,朝着山洞外跑了出去。
女孩的动静打破了山洞内沉默的氛围,眼看行刺过自家将军的人要离开,离得最近的约纳特马上反应了过来,嚷了声‘别走!’提着刀就要冲过去拦下阿卡丽。而周围的侍卫也在这一声呼喊中回过了神来,上前拦住了阿卡丽的去路。
眼看着一场战斗就要再次爆发,斯维因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让山洞内的众人齐齐一滞。
“让她走吧。”
沉声开口,收回了看向尤里安的目光,在约纳特等人看过来的不解目光中,斯维因回头轻轻拔出了插在烛台上的黑色匕首,握在掌心中把玩了几下,沉声道:
“你们也下去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斯维因的目光扫过了黑衣的侍卫们,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虽然心里有很多不解,但黑衣侍卫还是恭敬的低头行礼,退到一旁为阿卡丽让开了道路。
唯有脾气比较急的约纳特,在目送女孩离开山洞后,犹豫了半晌终是没有忍住,回过身来轻声问道:
“将军,为什么要放她离开?她刚刚明明行刺了您!”
“她不是有意的,而且...”把玩着匕首,在手指间玩了个穿花蝴蝶,斯维因点了点头,将匕首抛给了它的主人尤里安,随手整理了一下黑色的大氅,说道:“她也伤不到我。”
“可属下担心她心中有怨恨,若是她向那些人泄露了......”皱着眉头,约纳特开口说着自己的想法,可话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还在一边的尤里安,生生住了口。
约纳特的这个动作,让原本一直沉默的尤里安突然成为了山洞内目光的中心,感受着身前身后十几道目光的注视,尤里安不由得沉默了————
这里是不朽堡垒贫民窟的最底层,
被革职的诺克萨斯前军团统帅与他曾经的下属出现在这里,
不论尤里安怎么想,这一切都逃不开‘阴谋’与‘秘密’这些东西来。
如果是两个陌生人,那么按照帝国军队的条例,尤里安一定二话不说便将人全部拿下,然后交给帝国去审查;
可约纳特与斯维因一个是一起浴血奋斗过的战友,一个当过他的临时上级还曾指点过他几句,都不是什么陌生人了。
尤里安已经被注销了军籍,成为了一介白身,在这种地方碰到这样的两个熟人,尤里安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即使他真的要动手,对方似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拿下的。
瞥了眼披着大氅的斯维因,尤里安的目光不自觉